换做旁人,此时众目睽睽之下,该说声“不委屈”才是,更别说是傅禾菀这般平日里将礼仪教条看的很重的世家妇。
然而傅禾菀便真的什么都没说,只是福了福身子,又嘱咐了祖母几句,跟着桂萍姑姑离开。
崔氏顿觉难堪,却又不能表现出来,只得生生咽下这口气,去搀她婆母,却见她婆母已是拄着拐杖,不用她搀扶,自己往外头走。
崔氏没了脸,只得低眉顺眼的跟在老夫人身后。
她方才的确是急于将错都推到傅禾菀身上,想让傅禾菀认罪。
可这事儿,她也是瞧见侯爷这个意思,才敢将傅禾菀撇出去的,怎能就怪她一人?
她只是个内宅妇人,遇着此事,自当是要听夫君的。
如今想来,这雪娘也是糊涂,坑害了她!
当真是个没脑子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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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星楼,傅禾菀搀扶着太后娘娘,一阶一阶往上走。
太后生辰宴,连这九层的摘星楼,楼梯上都铺上了喜庆的毛垫,踩上去又轻又软又稳当。
“禾菀,今日本宫轻罚了昭阳,你可心中委屈?”
“娘娘,禾菀本就没有想要长公主殿下受罚,长公主是娘娘从小带大的,娘娘对她有情,禾菀清楚的。”
“昭阳是九岁来我宫中的,那时候我刚有孕,她虽是公主,又年幼,却知道小心呵护着我,这些年,是我将她宠的无法无天,肆意妄为,竟敢做出此等忤逆之事。”
凌淸吟说到此处,手微微颤抖。
傅禾菀斗胆将手往前移了一些,从搀扶手腕到握住了太后娘娘的手。
今日之事,最伤心的当属太后娘娘了。
这种感受,她是懂的,她从宋婉仪身上也感受过。
“娘娘,昭阳公主虽犯了错,却没伤及人命,若她真想要臣妇的命,只需在里头烧死个宫女,届时出现了死人,冲撞了太后娘娘您的生辰宴,臣妇怕是当即就会被拖下去下诏狱。”
“但昭阳长公主没这般做,方才来之时,臣妇问过周围的宫女太监,皆说附近几个宫殿的宫人都被赶走了,那便是昭阳长公主不想伤人,长公主还是能教养出来的!”
她知道,太后娘娘忧心的便是此事。
昭阳长公主刚及笄,太后娘娘怕是还是想好好教她的。
“属你最会宽我的心,我家中的姐妹,皆与我不亲近,若禾菀是我妹妹,那便好了。”
“娘娘金尊玉贵,禾菀万不敢高攀。”傅禾菀扶着太后娘娘慢慢地往上走。
夜风习习,裹着皇宫外头的一丝烟火气吹了过来。
今日太后娘娘生辰,举国皆庆,大赦天下,今日也没有宵禁,外头热闹的很,在摘星楼上便能感受到的热闹,欢笑声,孩童的打闹声。
凌淸吟瞧着,只是瞧着这些热闹,便觉着高兴。
“本宫自是无法得这寻常人家人间烟火,只盼着阿驰,能早日成家,得一知心人,子孙满堂。”
傅禾菀听了这话,心里竟有些难受。
可惜太后娘娘上一世,并未瞧见这些。
上一世凌大人便无妻无子,还被太后娘娘的亲生儿子砍了头,听闻娘娘大病了一场,从此独居深宫,直至病逝,都不肯见皇帝一面。
“娘娘放心,会有这一日的。”
为了她,为了太后娘娘,她也得促成凌大人的一桩好姻缘。
凌淸吟叹道:“阿驰的婚事,可有转机?”
“待凌大人回广平侯府之后,禾菀便尽力去撮合。”
“那本宫便指望你了。”凌淸吟反手拉住了傅禾菀的手。
又待了一会儿,桂萍便扶着有些头痛的凌淸吟要回琼华宫。
凌淸吟看出傅禾菀还想待着,便让她先留下,然后同桂萍离开了。
这一刻,四周安静极了,热闹又离她很远。
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身后便响起了一道清冽的男声。
“少夫人要撮合我和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