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连忙跪伏在长公主脚下,磕头道“老奴不敢,请殿下明鉴,大公子这是要冤死老奴啊”
长公主微怔,若有所思的看了容珺一眼,自顾饮茶,似乎没打算喝止。
“不敢”容珺微微笑起来,“母亲向来最是疼我,从不插足我院里的事,父亲更是从来不会过问,唯独张妈妈惦记着我院里的人,还早就为我做好决断,想好如何落处置我的人,在我与母亲面前直言不讳,这不是凌驾于家主主母之上”
容珺此人,看似温和好沟通,骨子里却有着与生俱来的矜傲,天生带着一股压迫感,再加上他常年于战场号施令,即便刻意收敛气势,依旧透着旁人不容置喙的威严。
如此颠倒黑白的话,张妈妈可说听得瞠目结舌,冷汗直流,想张嘴说什么,却被他的气势逼迫得不敢动弹,一时间竟也忘了要哭。
“方才,更是不顾我的贴身小厮阻拦,未得我的应允就擅闯我的寝间,这不是凌驾于我这个嫡长子之上既如此,这偌大的国公府,张妈妈又有何事做不了主,我又何处冤了你。”
张妈妈见长公主始终没有开口,腕子似乎也不疼了,诚惶诚恐地朝长公主求救,不停磕头道“殿下明鉴、殿下明鉴,奴婢就算有一百二十个胆子也不敢”
容珺气质温润谦和,待人亦是十分和气,在长公主面前更是恭顺乖巧,就连当年世子之位被逼得拱手让人时,也不曾如此咄咄逼人。
不止张妈妈难以置信,就连长公主听见他这一番话,亦不由得心中微微震撼了一下,终是正眼看向被容珺护在身后的小丫鬟。
容珺回京之后,待人处事一切如故,未因立了大功就目无下尘,以致她以为容珺还是跟六年前那个,无论生何事皆一声不吭、逆来顺受性子,不承想,今日他不止跳出来袒护这个丫鬟,还态度强势,一副定要将人护下的模样。
长公主眼底掠过一抹复杂。
想来也是,容珺在外行军打仗多年,若是没有一点脾气要如何御下,到底是跟六年前不同了,不再是那个可随意任由拿捏的软柿子。
此事,她怕是帮不了太子了。
长公主低眸看了张妈妈一眼,淡声道“的确是张妈妈胡涂了,多年前本宫就曾答应过珺哥儿,飞羽苑一切由他做主,飞羽苑的奴仆更由他全权处置,张妈妈方才所言的确不妥,早上本宫也只是命你送醒酒汤,并未让你强闯。”
张妈妈面色煞白,有一瞬的茫然,但她到底是长公主身边的人,极有眼色,很快就会意过来应是计划有变,立刻磕头道“请殿下恕罪,大公子一离京就是六年,老奴实在是年纪大了,才会一时胡涂忘了此事。”
这是当年荣国公想要越过容珺这个长子,为他同父异母的容子扬请封世子之位时,容珺所提出来的条件。
世子之位他可以让,但相对的,往后他身边的人,院里的奴仆,他的所作所为,荣国公夫妇都无权过问。是以,凡在飞羽苑负责伺候他的奴仆,卖身契皆在他手里。
当时他虽年幼,却想着若要封官加爵,完全可以靠自己的双手争取,但他痛恨护不住身边之人的那种感觉,自六岁那年,他被送离国公府起就暗自誓,绝不会再让当年的梦魇重演,他身边所有的一切人事物,都得在他的掌控之中才行。
长公主看着容珺沉吟片刻,道“飞羽苑一切虽由珺哥儿做主,但这件事终归犯了家规,不单是你受罚就可了事。”
她略微提高声音,语气强硬“珺哥儿若执意将人留在身边,就带着她离开国公府,将她安置在外头便是。”
云娆闻言,立马惊恐跪伏于地。
安置在外头,那不就是养外室长公主到底在说什么
前世容珺寻过来时,她已被打得奄奄一息,听到他的声音便整个人昏死过去,再之后,她就一直被容珺护在飞羽苑里,平时她也不会与长公主有所接触,没想到他与永宁长公主之间竟是这般。
长公主立下的规矩里,只说不许嫡系子弟有任何通房侍妾,却没说不许养外室。
的确,只要将人养在外头,容珺就不算犯了家规,但普天之下,再如何宠孩子也不会这般,哪里有母亲帮着孩子钻家规漏洞,还撺掇着他养外室的,这岂非本末倒置
容珺要了自己的贴身丫鬟当通房,虽是犯了家规,可此事在旁人眼里根本不算什么,一点也不如长公主所言那般严重,但他若是养了个外室,那又不一样了,不止为人诟病,还会影响国公府与他的名声,甚至影响仕途。
云娆眼底流露错愕,连她一个下人都明白的事,她不相信长公主会分不清轻重缓急。
就算长公主真分不清,容珺也绝不可能听不出来,可他听完长公主看似宠溺纵容,实则是非不分的话之后却毫无反应,似乎早就习以为常。
云娆觉得荒谬至极,忍不住悄悄抬头,偷看了眼站在身前不远处的男人。
只见容珺手执铁笛,负手而立,看着长公主许久不语,像是在思考,又像是在等待什么。
云娆心中缓缓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不久,外边传来一阵骚动。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