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钰忍不住撇嘴。
她飞快地扫了眼伺候在屋内的下人,像是在顾忌着什么。
容珺登时就意会过来她的意思,很快就挥手,让屋里的人尽数退下。
钟钰先云娆手背上轻拍两下,才终于开口“阿娆的身子没什么大问题,只是”
容珺笑了下,脸色微沉,平时温润的嗓音此时全是森然冷意“说了别吓她。”
他本来就对钟钰有很深的敌意,如今更是毫不掩饰话中的警告意味。
钟钰故作害怕的缩了下肩膀,靠向云娆,表情委屈“阿娆他好凶啊,我有点害怕。”
云娆自然知道钟钰是故意的,虽然不知道好友要做什么,却是十分配合地咬了咬唇,跟着缩起细肩。
“公子您别吓阿钰,您这样我也有点害怕。”
小姑娘五官极其精致漂亮,不施粉黛便明艳动人,如今小心翼翼地瞅着他看的模样,更是教人心头一软,浑身都酥了。
儒雅清隽的男人微怔,抬手摸了摸腰间铁笛,无奈低笑。
只见他原本稍显凌厉瘆人的双凤眼,飞快地弯了起来,徒剩温柔笑意,目中的宠溺之情似流淌而出。
再开口,声音已如和风细雨,温润谦和“抱歉,刚才是容某失礼了,请钟大夫见谅,不知是何事让钟大夫如此惊讶,还要容某屏退左右才能说。”
钟钰还是头一次看到一个人变脸度能这么快,不由得意味深长的看了好友一眼。
看来这位国公府大公子,是真的对阿娆情根深种。
钟钰叹了口气“我说了,你们别吓到。”
云娆好奇地看着她,容珺笑容温和,瞧不出情绪。
“我方才给阿娆搭脉,脉象滑数,似是喜脉,已有孕将近一个月。”
云娆猛地瞪大眼,紧张地抓住钟钰手腕“我、我、我”
竟是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怎么可能有孕她明明一直都有喝避子汤,难道容珺真的没有骗她那不是避子汤,只是补药
容珺身形微僵,如春风般温和的笑容凝在唇边,看起来亦是深受冲击。
钟钰趁机拍了拍云娆的手,偷偷在她掌心捏了下。
云娆这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抹失落滑过心头。
“不过许是阿娆之前病了的关系,脉象有点不稳,恐怕要再跑一趟明晖堂抓药,只是”
钟钰顿了下,大概是为了掩饰心虚,说话语不自觉地快了起来。
“只是你那日与荣国公不欢而散,已有不少人知道你在外面藏了个外室,长公主如今更是派人满城找阿娆,阿娆有孕一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最好连容将军身边的小厮也不要透露,只能请容将军拿我写好的药方,亲自跑一趟明晖堂。”
容珺此时才回过神来,胸膛急促地起伏着,猛地上前一步,揪起钟钰的衣襟,微眯双眸“你没有骗我娆儿真的有了我的孩子”
男人眼尾微红,凤眸里透着疯狂的喜悦与不敢置信。
他是真的很开心。
开心得连掩饰都不想。
云娆看着难得失态,眼角眉梢全是掩不住的狂喜的男人,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罪恶感。
但很快的,那股罪恶感就被她压了下去。
她与容珺的身份差距之大有如云泥,就算他真的想和自己成亲,荣国公也绝对不会答应。
而长公主前世怕她不小心有了容珺的子嗣,都敢下狠手喂她喝绝子汤,就算她真能和容珺在一块,长公主也绝不允许她怀上容家的血脉。
反正容珺前世本来就没打算娶她,最后应该也跟岑时卿成了亲,她没了,容珺或许会难过,但他终究是国公府大公子,是6君平的义兄。
他有他的抱负,有他的理想,他在边关熬了六年,好不容易熬出头,再如何难过也会以正事为重。
容珺前世为了辅佐6君平登上储君之位,忙得不可开交,今生恐怕亦是如此,人只要一忙起来,再难过的事都能抛诸脑后,他一定很快就能将自己抛诸脑后。
云娆闭了闭眼,强迫自己不再去想。
不管如何,她都得走,她已经受不了容珺一下对她温柔,一下又强硬不讲理了。
这次是她病了,容珺才愿意退一步,那么之后呢只要他不开心,怀疑她想逃,他肯定又会将她锁在屋内,哪里也不让她去。
云娆真的怕了,一个人被锁在屋里的滋味实在太孤单、太恐怖、太让人窒息,这简直比前世被拘在飞羽苑还要难受数百倍。
就好像她不是个人,只是被容珺玩弄于股掌之间,毫无尊严的宠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