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母走近才听清楚两人都在说什么,神情登时一言难尽。
还想再劝,云娆悬在眼眶打转的眼泪突然涌了出来,低吟一声,有些不确定地问“好疼、好疼啊,是不是、是不是要生了宝宝下来了吗”
一句话,稳婆们已经围了上来,春梅春兰则不疾不徐地架起屏风,将岑母及温释月等人隔在外头。
容珺更是脸色一变,着急的看着她。
云娆知道自己应该让容珺退出去才对,但她莫名的想要他陪着自己。
她已经等他太久了,怀胎十月,容珺有大半时间都不在自己身边,奔赴边关,保家卫国,如今他好不容易凯旋,好不容易回到她身边,她真的不想再和他分开。
自古女人生孩子都是鬼门关前走一遭,云娆害怕自己若是有个万一,会后悔在最后还要独自逞强要他离开。
容珺似乎是察觉到她的挣扎与犹豫,忽然低下头,旁若无人般在她眉间落下一吻,温声哄道“不怕,我就在这儿陪你,就算娆儿开口赶我,我也不走。”
云娆痛得大汗淋漓,气喘嘘嘘,听见他的话,却是虚弱的笑了起来“好,夫君就在这陪我。”
眼前人脸色苍白,模样狼狈,容珺却不觉得她有哪里不妥,只觉得此时此刻,为自己努力诞下骨肉的小姑娘,比以往任何一个时刻都还要美、还要好看。
她明明是那么怕痛的一个人,动期间却几乎没有哭,也没有痛乎出声,就只因为汪大夫和钟钰都跟她说,生孩子极需体力,不可将力气放在大吼大叫上,只有真的痛得受不了时,才偶尔忍不住低哼几声。
容珺见她如此坚强勇敢的模样,眼瞳微颤,心中动容,笑着擦去她额间和脸上的汗“娆儿真的好勇敢。”
岑母此时虽然看不到屏风内的人,却还是听得见女儿的话,不得不打消劝容珺离开的念头。
稳婆检查过后,直摇头道“孩子虽然下来了,但头还没出来,公主得再使点力,毕竟是动了胎气才会早产,时间若是拖得长了,怕是对孩子不利,若真的不行,恐怕要劳烦汪太医进来扎针催生。”
屏风外,汪太医闻言,不由得意味不明的看了钟钰一眼。
汪太医医术高明,尤擅妇科,一搭脉就知道五公主腹中胎儿早已足月,根本不是动了胎气才早产。
五公主平时由钟钰负责调养,钟钰是钟院判手把手教出来,不可能不知道实情,她却隐瞒众人,即便在如此紧急时刻也不松口。
难道五公主腹中的胎儿不是驸马爷的骨肉
汪太医犹豫沉吟片刻,避重就轻地试探“五公主平日都由钟大夫照看,不知钟大夫如何看是否需要老夫进去为五公主扎针”
如今云娆动时间虽然是长了些,却也还未拖过一天,对足月的产妇而言属于正常范围。
钟钰微笑“汪太医是个明白人,只要能母子均安,该如何便如何。”
汪太医心下了然,五公主果然是在成亲前就有孕了。
他默默的同情起赶在五公主动前赶回京的容大将军,微微一叹,朗声道“尚无需扎针催生,给公主含参片补气即可。”
接下来又是一阵兵荒马乱,待孩子平安落地,已近寅时。
岑母早就撑不住睡下,温释月忙了一整天,候在外间的罗汉榻上,也忍不住打起盹儿来,还是听见小娃儿强劲有力的响亮哭声方被惊醒。
“生了”温释月站了起来。
“生了。”温延清眉眼间尽是喜色,“刚刚春梅出来说,是个女娃娃,稳婆说,小平安哭得响亮有力,一点也不像未足月。”
“那么知知呢”温释月紧张地问,“知知如何了”
“知知和小平安都平安无事,母女均安。”温延清眉飞色舞的说着,一改往日的惫懒。
温释月点了点头“容将军呢怎么没在外间,可是回明珠阁歇下了”
温延清沉默了下“容子玉还在里头。”
“一整晚寸步不离的守着”温释月惊讶挑眉,不禁感慨奔驰沙场的大将军,体力果然不比常人。
容珺为了不让齐家现自己带兵埋伏在城外,可说这几日都得时时保持紧戒状态,随时等城里的人布勤王令,领兵进宫救驾,应该已经多日未曾好眠,居然还能如此寸步不离的守在云娆身旁。
难道他都不会觉得累吗
温延清虽然有些不甘,却也不得不承认,容珺的确在乎极了云娆,否则不会就连现在母女均安,只剩善后,他也还守在身边。
温释月确认云娆平安无事之后,立刻拉着温延清,赶去奶妈房间看他们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