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得想办法见容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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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珺失去意识之后,就做了梦。
那个梦,他小时候很常做。
梦里的爹和娘都还很年轻,祖父也还是一人之上,万人之下的丞相大人。
梦里的他很快乐,是拥有显赫的家势背景,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疼宠的国公府独子,从小深受家族疼惜关怀,说是天之骄子亦不为过。
爹娘感情融洽且亲密,他懂事没多久,娘很快就有了身孕。娘告诉他,再过不久,他便不再是国公府独子,就要有妹妹了。
他的母亲为安平侯嫡幼女,出身名门,自幼就接受了良好的正统教育,是个标准的大家闺秀,举止端庄大方,谈吐得体。
从小就悉心教导他,对他虽然严格,却也给了他满满的爱。
他是在幸福里长大的孩子,却没有因为溺爱而傲慢,他自幼聪颖过人,年纪轻轻便知事明礼,进退有度。
听见自己即将有妹妹,心里只有开心与期待,每天都在盼着妹妹出生。
梦里没有那些可怕的事,娘没有离他而去,没有任何的痛苦,她平安的诞下妹妹,他还是人人称羡的国公府大公子,一家人和乐融融地生活着。
梦里什么都有,太美好,太真实,每一次只要梦到这个梦,他便舍不得醒来。
醒来就再也看不到娘了。
他不想醒。
他想永远跟爹娘还有妹妹待在一块。
随着梦的时间增长,梦里的他也逐渐长大成人,十五岁这年高中探花,打马游街,不知收获多少花果荷包。
这个梦很奇怪,梦里的榜眼为温家二公子,容珺与他并不熟,甚至没见过几次面,却总是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直到及冠那年,他在街上再次与温二偶遇,见到跟在他身边一双大眼弯弯笑着,目光晶亮的小姑娘,容珺才如梦初醒。
小姑娘姿容绝艳,小巧的鼻尖微翘,唇若花瓣,一袭粉色齐腰襦裙,衬得她本就冷白的肌肤更似凝脂。她头上挽着简单的双平髻,未施粉黛,却是美得令人怦然心动。
她就跟在温二身旁,二哥哥长、二哥哥短的,亲昵又不失分寸,笑容干净又甜美,就连嗓音也是软糯糯的,甜得让人不由自主地想跟她一块笑。
容珺却完全笑不出来,看着她亲昵地跟在温二后头,心里更是难受得厉害,心脏疼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手脚发冷。
他分明不知道她是谁,脑中却莫名浮现一个名字。
他上前,轻声唤她:“娆儿。”
少女困惑的看着他,眼神陌生且防备,见他靠近,甚至害羞的躲到了温二身后,噘着红唇,小声嘟囔:“二哥哥,他是谁啊?你认识吗?”
被她那双黑白分明,却又冷漠的眸子紧紧盯着,容珺觉得浑身的血液仿佛都在倒流,慢慢凝固成冰。
心脏像是被人硬生生的被剥离了一块,疼得难以忍耐。
“娆儿。”他感觉自己认识她很久了,伸手,想抓住她,终于喊出深埋在记忆中的名字,“云娆。”
少女看着他的眼神除了陌生与防备以外,逐渐浮现厌恶与恐惧。
他僵在原地。
美梦在剥离,明媚湛蓝的天气逐渐被沉重的黑暗所取代,他浑身像有火在烧一般的疼。
他莫名其妙的回到了飞羽苑。
院子里站满了人,到处都是陌生的粗使婆子,提灯将整个院子照得亮如白昼。
他又看到了那个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