政事堂的相公们虽说有些顽固但也不是不讲道理,新政这事儿真的不用这么着急,与其天天愁的睡不着累个半死推进度不如慢着来顺便养好身体,只要他能长命百岁就能一直给王相公撑腰,政事堂再怎么反对最后不还是要听他皇帝的?
冷静!稳住!快把脑子找回来啊!
太子殿下可算明白小伙伴为什么说现在的情况是恶性循环了,他爹越急政事堂越反对,政事堂越反对他爹越急,连带着老王为了得到他爹的支持也跟着越来越急。
着急着着急着就把脑子给着急丢了。
不行,身为大宋的顶梁柱,他不能任由他爹不要脑子撒欢,就算挨骂也得把他满脑子奇思妙想的老父亲给拽回来。
韩相公放心,在地方关于青苗法的反馈送到京城之前,他一定死死拽住他爹。
苏景殊看着信上那力透纸背的“三个月”,捂着胸口不想说话。
三个月?三个月够干什么啊?宣传工作都做不完好不好!
小小苏大人苦着脸去隔壁找知州大人求助,他人微言轻没关系,登州有一个能说得上话的就行。
求官家务必稳住,别的事情可以着急,青苗法真的急不来。
民间借贷还款本身就需要时间,老王他们以前在地方的那些经验不能适用于全大宋,每一路每一州情况都不一样,好歹让他们把
政策推行下去找到改进的方向再说。
许大人快给京城写奏疏,官家他疯了啊!
时隔好几个月,苏景殊终于加入小伙伴们大喊XX疯了的行列。
许遵:……
许知州看着连说带比划的苏通判很是淡定,三言两语将人劝回去继续干活,京城那边有政事堂的相公们盯着不用他们操心,不信可以三个月后再看,青苗法能推广到全大宋算是他输。
苏景殊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大人,都火烧眉毛了怎么还打赌呢?
他经历的事情少稳不住很正常,许大人当了那么多年的官比他有经验,他说没问题应该就是真的没问题……吧?
小小苏大人忧心忡忡回去,现在还不到百姓申请借钱的时候,官府借钱之后可能会出现什么问题都说不准,但是他能先给小金大腿说他能想到的钻空子途径。
禁止说他有当奸臣的潜质,他这是合理推测,叫准确预判坏人的路让坏人无路可走。
唉,当官真难。
苏通判写完回信依旧忧心不已,又提笔给他们家老苏写封家书顺便打听京城的情况。
虽然他们家老苏的信里个人情绪严重,但是老苏就是老苏,那么多人的信里只有他爹的信将情况介绍的最明白。
二哥在史官干的怎么样?三哥在老王手下还是天天忠言逆耳吗?老爹没有再写文章骂老王吧?
人为什么没有分身术?只有一具身体真的很不合理啊!
日子在焦虑中一天天过去,苏通判很快没空操心京城的情况,随着天气转凉,他们的宣传任务也渐渐开始。
许遵知道他的通判大人喜欢剑走偏锋,只是没想到在这种事情上想法也和寻常人不同。
偏偏他说的挺有道理,想反驳都找不到理由。
人都有逆反心思,在百姓普遍不信任官府的情况下由官吏下去宣传政策事倍功半,但是换个角度来想,官府的告示不可信,百姓自己不小心听来的消息呢?
就那种,出门喝茶的时候不小心听到隔壁桌几个人悄咪咪说话,说的还是和钱财相关的事情,不信有人能抗住这种宣传。
别说,这法子还真有用。
登州人口多,近两年匪患渐消,官道上的茶摊也开始热闹起来,再偏远的村寨也要和外界交易,出门在外看到个歇脚的地方大部分都会坐坐,这般如此如此这般,官府准备借钱给贫民渡过难关的消息就散了出去。
官府那边没有贴出正式的告示,最开始只是少数人偷偷聊,后来传播范围变广,贫民有没有找官府借钱的打算暂且不确定,那些日常放高利贷的富家大户先急了。
官府收利放贷他们怎么办?朝廷自诩不与民争利,怎么这会儿又想和他们争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州衙这边还好,县衙里隔三差五就有人悄悄去打探消息,那些本地出身的差役更是家里的门槛都快被踏平了。
很好,重点观察对象名单来了。
大宋民间的高
利贷非常普遍,但是普遍不代表这东西合法,放印子钱在律法中属于“私铸钱”“行滥钱”的范畴,民不举官不究,一旦闹到官府衙门,借钱的放钱的都得受罚。
以前是朝廷睁只眼闭只眼,现在朝廷准备把这个“生意”揽到自己手上,那些放印子钱牟利的大户自然会新生不满。
有意见也没用,百分之三百的利息缺不缺德?
知道干的是缺德事儿就低调点,主动跳出来闹事的话也别怪官府不讲情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