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惠卿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插话也插不进去,只能眼巴巴的等着王安石和韩琦谈完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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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但推行不下去,甚至还可能会掀起一股抄家热潮。
不是他异想天开,而是真的有这种可能。
经常和苏家人打交道的都知道,苏子安时不时就会冒出个稀奇古怪的点子,那些点子乍一听是在胡说八道,但是仔细一想就会觉得“诶嘿,也不是不行”。
他只有一个问题,这小子真的觉得抄家之后不会出幺蛾子?
敢在地方胡作非为的地主富户十成十背后都有官员撑腰,能纵容家人横行乡里的官员十有八九都不讲道理,且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真抄的话可能一抄就是一大串,那么大动静真不会出问题?
苏景殊没搭理他,继续原地打转碎碎念,胡宗愈撑着脸看了一会儿,很想给他塞一副木鱼让他打时间。
韩琦和王安石没在屋里待太久,外头等着的都是大忙人,这事儿解决了之后还得办公,耽误太长时间的话今天到点都没法回家。
他知道王安石为什么着急,将他留下来也只有一个意思,新法已经推行了好几年,官家不会因为国库空虚就不支持他,不用为了省钱着急推行没准备妥当的新条例。
身为朝廷的肱股之臣要稳住心气儿,最难的时候都撑过来了,不能因为着急而功亏一篑。
说来说去就一个意思,募役法要紧,不能因为这个乱七八糟的保甲条例耽误募役法的推行。
他也知道所有的新法条例王安石都在地方试行过,试行的结果还挺好,但是不是所有的地方官都有他王介甫的能力,他觉得简单的事情对别人来说不一定简单。
如果所有的地方官都能和他一样,青苗法不会修了又修改了又改直到今年才推广到全大宋。
王安石想辩解几句,奈何韩琦说的句句都在点子上,弄得他想辩解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自认为他的基层理政经验很丰富,但是在韩相公面前完全不够看。
既然这法子行不通,那就只能再找其他法子,总之要尽快筹集到足够的钱粮供给西北战事。
俩人推门出去,守在正厅门口转悠的苏景殊连忙看过去,很好很好,看神色就能看出韩相公的劝说很有用,老王肯定不会再执着于那个一看就不靠谱的保甲条例了。
韩琦笑眯眯朝他们招招手,“虽然天气很热,但是也别那么大的火气,有事坐下来好好说。”
苏景殊老老实实应下,今天是意外,他平时可好说话了。
富弼悠悠跟上来,慢条斯理的将这小子刚才想出来的新点子说出来,然后问道,“介甫,你怎么看?”
王安石愣了又愣,看向苏景殊的眼神都不对了,“你想的?”
苏景殊挺直腰杆,刚才的老实荡然无存,“王相公,下官觉得此法比保甲更可行。”
如果百姓和官僚必须要有一
()个被折腾,他选折腾当官的。
保甲推行下去后折腾的是所有乡间百姓,抄家只抄贪官,而且被查出来的只是贪官群体中的极少部分,只是得罪人而已,老王你不会怕了吧?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吧?
他记得他们王相公还有很多未完成的新法条例,其中方田均税一旦提出来就是得罪全体官僚阶层,这才哪儿到哪儿?
苏景殊没有说话,但是他的意思太过明显,不说话也能看出来心里在想什么。
王相公!王大人!王叔!不会这就怕了吧?!
王安石:……
虽然这个主意很值得深思,但是这小子怎么那么欠揍呢?
身为体贴的好侄子,老王真生气还是假生气苏景殊还是能看出来的,既然已经心动那事情就好办了,“劳烦几位相公等一天,下官今天连夜拟个章程出来,还请王相公收回那份保甲条制。”
王安石板着脸点头,“可以,这份公文我收回。”
说着就将那份写满了反对意见的公文收了起来。
臭小子跟他爹一个德性,一点不满意能扯出一箩筐的话,偏偏一箩筐里还都不是废话。
希望西北别那么快打起来,公文他拿回去好好琢磨,保甲条例过些日子再提。
苏景殊:额……
那什么,他说的不是这个“收回”。
算了算了,拿走就拿走吧,反正留在他手里也只会气他。
保甲条例暂时告一段落,韩琦和富弼转了一圈继续回去干活,胡宗愈和吕惠卿回司农寺衙门,苏景殊留在政事堂衙门和韩绛再把募役法的细则梳理一遍。
下月初就要开始试行,一天梳理八百遍都不嫌多。
其实募役法之前在江南和京城一带都试行过,募役对百姓的压榨有所减少,但是并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
他们将之前所有试行的情况都研究了一遍,最大的问题还是出在地方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