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殊歪歪脑袋,他觉得他们家应该还没有危险到丢小孩儿的地步。
赵二郎听到身后的动静幽幽回头,“你还知道喊我啊?”
他刚才喊了那么多声哥,有人搭理他吗?
赵大郎心虚的挠挠头,“哥明天带你去大相国寺看戏怎么样?”
赵仲乱拍拍衣角站起来,扬起下巴故作骄傲,“看在你那么诚心的份儿上,原谅你了。”
赵大郎扯扯嘴角,扯出一个并不怎么高兴的笑容。
他想着明天和小郎一起去大相国寺不带臭弟弟来着,这下拖油瓶又甩不掉了。
赵二郎双手负后走的很有范儿,“大哥放心,无忧洞已经被清剿,京城已经好些日子没有出现过丢小孩儿的,你们尽管玩你们的,我带几个侍卫自己看。”
跟谁没有出过门似的,他们家没搬到京郊别院的时候他也是正勾栏瓦舍的常客好吧。
赵仲针戳戳小老弟的脑袋瓜,和苏景殊确定了明天早上什么时候碰面,然后才带着想上天的弟弟回家,“二郎,打个商量,哥过些天再带你去大相国寺行不行?”
明天有正经事,带上这臭小子算怎么回事?
赵仲乱煞有其事的叹气,“行吧行吧,不带我就不带我,你和小郎玩去吧。”
他明天和娘说一声,多带几个侍卫自己去大相国寺玩。
连他都不能带,他倒要看看是什么重要的事情。
日落月升,夜色悄然。
第二天一早,苏景殊拿着他润色好的本子出去大相国寺找老熟人。
大相国寺邻着汴河,外面是一条大街,附近还有汴京最大的码头,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京城几十座瓦舍,说书人各有各的地盘,去繁华的瓦舍说书要靠本事去争去抢,如果长时间不受欢迎就会被赶出去另换他人。
观众越多挣的越多,没有观众就连吃饭都艰难,而观众的多寡和瓦舍的繁华程度息息相关,所以说书人之间的竞争非常激烈。
光口才好还不够,还要有好的故事来讲,二者兼备才能吸引观众,少了哪一个都不行。
和苏景殊有过交易的说书人人称朱六,因为那出《包青天大破无忧洞》讲的令人热血沸腾,他讲书的时候场场爆满,下
()雨天也有百姓冒着大雨来听。
京城拿包青天为噱头说书的说书人很多,但是火成朱六这样的却不多。
原因无他,朱六讲的跌宕起伏有详有略,详细的地方让听众如临其境,很多人甚至觉得包青天清剿无忧洞的时候他就跟在包青天身旁。
要不是在旁边看着,他能说那么详细?
朱六这些天赚的盆满钵满,再见到他的小财神爷欢喜的眼睛只剩下一条缝,“小先生过来怎么不提前打声招呼,有失远迎,实在是有失远迎。”
苏景殊也不和他废话,拿出他新写好的《三寸金莲》递过去,“朱老板,看看?”
故事不长,文言又简短,总共才两千多字,很快就能看完,
朱六忙不迭接过新本子,一目十行翻完然后拍着大腿叫好,“不愧是西岭居士,我这就去把招子上的节目给换成新本子,就是这名字不太勾人,得改一改才行。”
招子就是广告牌,上面写着接下来表演什么节目,列有表演者和表演内容,百姓进入瓦舍先去看招子上写的节目单,然后再决定去看哪家。
苏景殊觉得他取的名字还行,就是有一个问题,北宋的百姓不知道“三寸金莲”是什么意思,可再想名字一时半会儿也写不出来,只能暂时先用着。
然而看到招子上替换掉《包青天大破无忧洞》的《天足才女怒斥无礼书生》一排朱字后,本子作者西岭居士:……
要不这话本子就送出去算了,别署他的名,他丢不起这人。
新本子表演之前要练习一下,就算是朱六这等老练的说书人也不敢看一遍就直接上台。
润笔费要等第一场演完看效果才给结,观众反应热烈就是高价,观众反应不好就压低价,更有甚者还会直接退回去,什么情况都有可能。
老练的说书人只看本子就能推测出观众的反应,不过人有失手马有失蹄,谁都不敢保证每次都能看准。
苏景殊让朱六给他留两个好位子,然后出去接赵大郎。
赵仲针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来过大相国寺,看着处处爆满的百姓心情很是不错。
百姓有闲钱才能瓦舍才能这么繁华,可惜爹爹没空亲自来看,他要看仔细了然后回家讲给爹爹听。
“小郎,我们去哪儿?”赵仲针看到苏景殊后快步上前,还没从招子上找到今天要看的戏码就被拽走了,“诶诶诶?我还没找到呢。”
苏景殊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索性直接略过这个话题,“大郎先在外面转转看看想吃什么喝什么,我们买好带进去,免得待会儿想吃还要出来。”
赵仲针看他这反应就知道招子肯定有问题,不过还是没有当场回去看,只是悄悄给身后的侍卫使了个眼色,然后才和小伙伴一起去买零嘴儿。
招子上的戏名很见不得人?什么名儿啊?
俩人买好吃的喝的回去看戏,朱六给他们留的位置非常好,正对着戏台,没有半点遮挡。
锣响三声,说书人入场,朱六说完开场白热完场子,没有多说废话直接进入正题。
赵仲针听的津津有味,听到女子怒斥书生时忍不住跟着叫好。
——三寸弓鞋自古无,观音大士赤双趺。不知裹足从何起,起自人间贱丈夫!【2】
这是大相国寺,诗中又以观音为例,小郎这几句画龙点睛,换成其他瓦舍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苏景殊小声解释,“这是做梦梦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