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小扇扁了扁眼睛,瞥一瞥地上的尸体“管事大人,敢问在您心里,究竟是三少爷的尊严尊贵,还是郑家这庶子的性命尊贵。”
刘管事一愣,随口答道“自然是三少爷的尊严。”
冷小扇又道“众所周知,三少乃冰系单灵根,小扇不才,虽是四灵根,但独缺与水系相克的土灵根,加之体质又较寻常女子阴柔,正好与三少做炉鼎。不知是与不是”
刘管事点点头“没错,三少乃得天独厚之异灵根,放眼整个北麓修仙界,也不过区区四人。”
若非如此,一个庶出的儿子,如何能被夏家家主捧到天上去
冷小扇一挑眉毛“二舅父一直引以为傲,时常劝我尽心修炼,而我也以日后能够侍奉三少为目标,从不敢怠慢,打从练气一层,便开始在宝善堂接任务,以此磨练自己。若说外人不清楚,郑家人不可能不知道吧郑隆不会不知道吧却不知今日这事儿,应当如何解释”
说完,大眼睛又瞥过郑斌。
郑斌一开始还没回过味儿来,直到郑匡寒着脸附耳小声说了些什么,才恍然大悟,旋即冷汗出了一身,指着冷小扇扬声道“休得血口喷人定是你勾引我家隆儿,如今却来倒打一耙”
“呵。”冷小扇不紧不慢的理了理棉袄袖子,蓝底碎花的布料上,点点血迹触目惊心,“倘若小扇稍一勾引,令子便可置三少的尊严于不顾,那我也不说什么了。”
若非刘管事在场,冷不凡几乎就要拍掌大笑。
从来不知道素来怯弱的外甥女竟有这般口才,死的也要说成活的,忙附和着道“哪怕我冷家没地位,你郑斌又算什么东西,也敢如此轻看三少”
郑斌恼的浑身抖,原想借儿子的死打击一下冷不凡,断了他巴结三少的念头,没想到居然被反咬一口正想破口大骂,却被郑匡扯了扯衣袖,听他道“父亲,管事大人自有定夺。”
于是,堂上几百只眼睛齐刷刷望向刘管事。
刘管事头痛的直想撞墙
这下好了,从两个附属小家族之间的矛盾,直接上升为大少与三少的斗争。
而无论哪一边,他都得罪不起啊
冷小扇根本不容他思考,上前一步,笑眯眯地道“素闻三少十分爱护自己的东西,哪怕是即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倘若此事被他知道了,您说,他会如何”
刘管事倒吸一口冷气。
亏她说的好听,什么叫十分爱护自己的东西,那个偏执狂根本就是一疯子
先不说三少日后会不会收下这个炉鼎,此事若是被他知晓了,以他多疑善妒的性子,必然觉得有人当众给他难堪,以他的性格,我的乖乖
鸡皮疙瘩浮了一身,刘管事最后竟是无奈地一摊手“人都已经死了,你还想怎样”
冷小扇深鞠一躬,惶恐道“管事大人,自然是您说了算啊”
“你”刘管事气的直磨牙,权衡许久,终将大掌一拍,“来人啊,将郑隆的尸体拖出去,以断魂鞭抽他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管事大人”郑斌脸色骤变,这抽的不是尸体,这是再抽郑家的脸面呀
“怎么,你不满本管事的决定”
威压骤然而放,郑斌脸色一暗,只得转眸瞪着冷小扇。
冷小扇不甘示弱的瞪回去,嘴角不咸不淡的扯出一丝笑容来,双瞳里弥漫出的杀气活生生将那郑斌逼退。敏锐察觉一道略带审视的视线凝在她身上,她转眸,再度与郑匡的视线对上。
凉凉睇他一眼,冷小扇云淡风轻的掉过头。
“小扇,可是伤着哪了”见堂上人散了,冷四娘才敢冲上来抱住冷小扇,泪珠止不住的掉,“都怪娘不好,娘不该骂你,娘”
冷小扇半响不曾有所反应,眼神呆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伸出手反抱住冷四娘,言语也不似先前顺畅“咳,娘,您别哭了,我不是好好的么。”
冷四娘哭了一阵,扯过她上上下下检视一番,见她虽然面色不佳,但体内灵气不弱,而且精神状态也还好,才放下心来。
忽地又想起什么,不安地问“郑隆的死”
“实乃咎由自取。”撂下几个字,冷小扇一手负于身后,目光投在虚空处,“娘,咱们回家吧。”
“好,回家。”
冷四娘心中虽有疑惑,但见冷小扇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表情,也就把话咽下了。之前因为太过担心,自然而然便忽视了她的反常,甚至于想,经历了天大的事儿,这孩子肯定吓着了。
根本不曾怀疑,眼前的小姑娘,早已不是真正的冷小扇。
她叫夙冰。
是从冷小扇颈间这颗乌木珠中释放出来的一道元神。
她来自距今二十万年前的上古纪年,以魔道为尊,用了一千二百年时间修到化神境界,后来不知怎么竟陨落了,魂魄一直藏在乌木珠内,混混沌沌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兴许时间太久,她的记忆出现严重缺失,许多事情只能想起一部分,另一部分却怎么也拼凑不出来。
比如,她是怎么死的。
比如,她的元神又是如何封印这颗珠子内的。
漫长而浩瀚的岁月中,她的神识早已一片混沌,也就是近百年,才开始显现复苏迹象,直到今晚冷小扇临死前用强大的心魔之力将那封印桎梏打开,将其彻底唤醒,她怕是还要继续沉睡下去,不知人间是何年月。
说起来,也不知是她夺了冷小扇的舍,还是冷小扇召唤了她来。
随着冷四娘走出执事堂,久违的阳光分外刺眼,夙冰缓缓伸出小手,搁在额前遮了遮。
细碎的光线穿透指尖洒在长睫上,她微阖双目,轻轻嗅着空气中淡淡紫熏花的香气,餍足的微微一笑
这个世间,我夙冰,回来了请牢记收藏,&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