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息越来越远,直到一丝不见。
拓跋隐攥紧的拳头方才慢慢舒展开来,心头一阵百感交集。自上次在乾坤万象中看到夙冰真身,他便遣人前去陇西魔域调查许久,才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当然,还有一些关于她的隐秘,出于自己的私心,他不能说。
他相信,夙冰一定可以自己寻到答案。
背后一阵猛兽的嘶鸣声,几名金丹长老乘着兽车最先赶到。
“拓跋战呢”一名云舒峰长老怒道。
拓跋隐无动于衷,好像根本不曾听见此人问话。
那名长老本是姓赵的,之前孙子死在拓跋战手下,早就对其恨之入骨,眼下瞧见拓跋隐轻蔑的模样,登时气不打一处来,祭出法宝就要冲上去。
另一名金丹长老立即制止“万万不可,再没寻到拓跋战之前,绝不能杀他”
赵姓长老火了“为什么不能杀”
“我们在拜师之时,都曾留下一缕神识在师傅识海之内,倘若弟子死了,师傅立时便知。”秦君悦等人驱着飞行法器追了上来,解释道。
赵姓长老立马噤若寒蝉,一时恨意上脑,竟将这茬给忘了。
那名先前制止他的金丹长老再道“拓跋战一人肯定跑不远,我们继续追”
说完,几名金丹长老奔着铜门山的方向飞去,只留下了一众筑基修士。
慕容靖冷哼一声“隐师弟,同门师兄弟一场,我劝你还是乖乖跟咱们回去,也省的大家动起手来,伤了和气。”
拓跋隐微微一笑,浅眯长眸,在人群中扫视许久,最后将目光锁在筑基修士堆儿里最不起眼的一人身上“宣于公子,可否上前聊上几句”
众人一愣,循着他的视线望去,果见一人十分眼生。
明明眉目俊朗,相貌堂堂,但给人的感觉似乎没什么存在感,颇有一种大隐隐于市的气息。慕容靖自是见过他的,诧异道“宣于贤弟,你怎会在这”
元宝见躲不住了,排众而出,嘿嘿一笑“我只是穷极无聊,凑个热闹。”
慕容靖拢起双眉,嘴唇阖动了下,又生生忍住。
宗门内部事,倘若外派修士参合进来,一般皆以细作论,但此次诛灭拓跋族,是两大宗门联手,宣于世家所起作用极大,便也无所谓了。
“不知隐师兄想要同我聊什么”元宝搔着脑袋走上前,一脸懵懂。
“我只是好奇。”拓跋隐道,“你似乎对我心怀恨意。”
“恨”元宝展颜一笑,颇为古怪,“我因何恨你”
“所以我才好奇的紧。”拓跋隐打量他一圈,却是单独传音给他,“你就是在铜门山妖气外泄时,赶来报信的元宝师弟吧”
元宝没有否认。
“那个时候,你曾想杀我,后来山崩,你遁回玄音门,之后好似变了一个人,开始大肆杀戮,最终将枪头指向我拓跋族。”
元宝双眸一沉,冷冷道“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拓跋隐微微滞愣“我不懂,我与你宣于世家有何仇怨”
“有何仇怨”元宝一拍储物袋,祭出一支流火短箭,“你可还记得此物”
“是我的随身兵刃。”拓跋隐点点头,狐疑道,“当时一共锻造二十九支,用掉十支,还余下一十九支,不知你这支从何处得来”
“五年前,洛月城,溪山涧,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想起来了吗”
元宝双拳攥的咯吱咯吱响,“我自小不服管教,忤逆犯上,时常为宗门家族所罚,只有小叔叔与我感情甚好,从不将我看做异类,反而鼓励我遵从本心,做回真我。哪知,一次外出试炼,竟惨死于歹人手中,我依据本命元灯所指示的方向,寻入溪山涧,查到无极宗,因为不敢确定,所以乔装混进玉屏峰,成为一名外门弟子”
拓跋隐听他说着,脸上一片茫然。
如果他没记错,当时是为了救下夙冰,才用那只流火箭射杀飞狮兽,什么中年模样的练气期道人,他一点儿印象也没有。
但稍一思量,他便恍然大悟。
“所以,你认为,你叔叔是我杀的”
“难道不是”
拓跋隐呵呵一笑,终于悟出先祖留下“败也一人,兴也一人”八字箴言的真正寓意,侧目望一眼夙冰逃离的方向,他淡然道“没错,的确是我杀的。”
就算没有此事,无极宗早晚都会灭掉拓跋氏一族,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