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这里,阳光照不到的地方,也有青苔坚韧地蔓延出去。
周小三整理了一下情绪,深吸一口气,推门走了进去。
院子里,妇人、孩童,都麻木地浆洗着衣服,见到有人进来,头也没抬。她们对自己的未来已经不抱什么希望。
要么有一天老死在这里,要么有一天病死在这里。
周小三轻轻叹了口气,轻车熟路地绕过这群人,走到院子里去,在一间落魄的门户前停下脚步,恭敬地敲了敲门。
“进来吧。”屋里传来一声苍老的声音。
周小三这才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只有一个人,年老色衰的妇人,手里捧着一段黄色丝绸,正绣着什么东西,见人进来,微微抬起了头:“小三?”
说着,她微微一顿,上下打量了一番,嗤笑一声:“没想到你出来之后,竟然穿上了这么一身狗皮。”
周小三心态放的很平和:“局势所慑,不得如此。”
妇人讥笑一声:“那周大人来教司坊这苦寒之地作甚,寻欢作乐该往外北去,那才是青楼、勾栏。”
周小三摇了摇头:“某此次前来,是想请大姊帮我一个忙。”
妇人面无表情:“什么忙?”
“长安县有妇人传谣,这事大姊听过没有?”周小三问道。
妇人笑了笑:“这天大的好消息我能不知道?”
周小三继续说道:“长安县衙查了两次,一点线索都没找到,某想请大姊帮忙,替我引见一位曾亲眼见过袁氏妖逆之举的人。”
妇人手里动作一顿,抬起头看向周小三,她声音变得冰冷起来:“周大人披上大唐的狗皮,真把自己当大唐的狗了?”
“这事竟然求到了我头上来。”
周小三抿了抿嘴:“此事若成,某定会凑成替小玖赎身的钱,并且会想方设法替小玖落籍。”
所谓的落籍,就是抹去一个人身上的“贱籍”,让她成为一名普普通通的大唐人。
妇人看着周小三,张了张嘴,有些不知该说些什么,片刻之后,她才开口,颇有种有气无力的意味:“此话当真?”
周小三看着妇人:“某的话,何曾作假过?”
“大姊难道不信我吗?”
妇人重重叹了口气:“赎身容易,贱籍难消,小玖又有些姿色,勾栏那边盯了她有一段时日,若不是我一直拦着。。。。。。”
周小三没说话,依旧冷静地看着妇人。
妇人又叹了口气:“也罢,此事就该依你,小三,你明日再来,我让那人见你。”
周小三拱手作揖:“多谢大姊。”
他正准备转身离去。
妇人又开口说道:“最多三个月,小玖必须离开这里,贱籍之事都可日后再说。小三你是知道我的。”
“我虽然在教司坊,可我想让你死,你不得不死。”
周小三微微一笑:“某在狱中想通了许多,现在正有凌云志,巴不得穿上这身狗皮做一条恶犬,哪能轻易地死去。”
“大姊放心,某言出有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