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叹了口气:“你是有所不知,我们不是看不起景澈娘子,她非但不是那种一点本事都没的人,正相反,她是个极有本事的人。”
县尉愣住。
有本事难道还不是一件好事吗?
县尉补充起来:“她不仅有本事,她还高高在上——这并非说她倨傲,而是她真的高高在上。”
“晋惠帝曾言何不食肉糜,景澈姑娘虽没晋惠帝这般蒙蔽,但…她大抵是不太能理解我们的。”
一个不是很恰当的例子,但是很形象。
县令又说道:“她科举及第后,委任市署丞,短短一年时间,东市之效益翻了两倍有余。”
“可…你知道吗?”
“景澈娘子虽奏言朝廷,有所改制,吏员俸禄变多,可他们的收入却变少了。”
尹露露就是朝堂上,类似于魏征那种,很特殊的人——只要不和自己在一个部门,那她就一定是个好官。
就像魏征。
只要不做他的手下,大家都会夸魏征忠贞明节、直言断事,但…一旦和他一起共事,那天天都要在私底下骂上几顿。
甚至巴不得他走夜路,被人套麻袋揍上一顿。
尹露露也是如此。
“景澈姑娘娇生惯养,天下没有她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眼里容不得沙子,见不得那些可以但不应的事。”县丞附和了一句,就像捧哏一样。
捞油水。
这在大唐司空见惯,尤其是小城,没有不这么做的,无非是多少的问题。
多少不论、只要肯办些事,就成了清官,但…有些脑子不清醒的,贪得多、又不肯做事,那就成了贪官。
他们觉得理所当然,可他们肯定尹露露不会觉得那么理所当然。
县尉琢磨了一下,他体会到了两位上司话语里的意思,不由得打了个哆嗦:“您是说…这景澈娘子过来,不仅会对那些百姓出手,也极有可能对我们出手?”
县令黑着一张脸,点了点头。
几个人沉默着,长吁短叹,但…想不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尹露露的情况实在是太过于特殊了一些。
他们思考了一夜。
第二天,他们脑袋刚挨着枕头睡下,就被县衙的吏员喊醒。
“不好了!”
“那群人又闹起来了!”
“现在已经追到陈掌柜家里去了,估计现在快把门给拆下来了。”
县令叹了口气,穿上衣服,连忙跑出去。
算了!
查就查呗,无论贬官,自己这些年还是办了些事实的,大不了功过相抵。
澄城外。
一辆马车缓缓停下。
接引入城,尹露露探出个脑袋,打量了下这个比长安狭仄许多的小城。
一旁守门的士卒多嘴,说了一句:“景澈娘子,您还是快去陈掌柜家里吧,听说那里开始闹事了。”
尹露露一挑眉毛。
事态比他想的还要严重。
这都三天了,大唐钱庄那,竟然还没把这笔窟窿给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