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下雨了吗?”实验室里的布莱克特问道。
狄拉克直接站起身,走到窗户边,然后回到座位上说“现在没有下雨。”
卡皮察正好拿着几杯奶茶走进来,放在他们两人桌前,笑道“精准地回答。”
这三个后来的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在剑桥里就是朋友。
不过三人的性格有点不太一样,狄拉克终生沉默寡言,一般不说话,只要说话,肯定有用;而且他不喜欢文艺、戏剧。
卡皮察喜欢聊天,热爱文艺戏剧。
卡皮察对抽象的理论物理持怀疑态度,而狄拉克视抽象的理论为生命。
布莱克特则相对中庸一点。
在早些时候,卡皮查击败布莱克特,获取了剑桥最优秀学生实验奖学金,这是卡皮查小胜布莱克特的例子之一。
布莱克特问“卡皮察,你还在学希腊语和拉丁语?”
“没办法,我必须学,谁叫你们英国老爷们喜欢这些无用的东西。”卡皮察戏谑道。
剑桥、牛津等英国大学,有相当一部分学生来自伊顿公学、哈罗公学等私立贵族学校。在这种学校里,学生都要学习拉丁语、希腊语还有如何参与当下时髦话题的技巧。
布莱克特说“那么我想你一定可以轻松讨论艾略特的现代主义诗歌、评论萧伯纳最新的戏剧。”
卡皮察得意道“我甚至可以给你聊一聊星战、异形与机械学的关系,还能写几个中国字。”
“那么你完全可以加入那些小团体。”布莱克特称赞道。
卡皮察却嗤之以鼻“我学这些,不是为了和他们打成一片,只是证明我懂。”
“我连证明都懒得去。”狄拉克说,他从来不参加那些话题。
“谁叫我是个苏联人,”卡皮察略显无奈地说,旋即振奋精神,“但我越来越支持列宁的观点,更喜欢俄国革命时将那些养尊处优拥有土地的贵族扔出大门外的畅快感。”
布莱克特问“你总不会已经加入布尔什维克了吧?”
“并没有,”卡皮察说,“但我支持他们,支持他们坚持的以工人阶级为主导的社会重建。”
布莱克特说“你最好小心点,学院禁止过分谈论政治。”
卡皮察说“那是因为英国政府恐惧这种思潮,真不明白他们到底害怕些什么?军情五处和伦敦警察局为此还对我开展过好几次审查,烦不胜烦!”
布莱克特说“几个月前你不是刚回了趟苏联,听说还给继任者斯大林的工业计划提了建议。”
卡皮察说“这不是很正常吗?我今年再回苏联时,还会给托洛茨基提议如何进行国家电气化改革。”
“果然如此,”布莱克特提醒道,“凯恩斯教授说,你做这些事情时最好低调一些,不然军情五处真的会把你抓起来,因为你狂野、没有私欲,很容易被当成一个激进分子,至少有激进分子的特征。”
狄拉克开口说“我不这么认为,应该换成自信、勇敢之类的词语。”
卡皮察笑道“你果然话虽不多,但句句在理。”
布莱克特看了看怀表“马上要上课了,今天是李谕先生代课。”
卡皮察说“真是太好了,不用听爱丁顿先生语无伦次的长篇大论,他总想把天文学和物理学讲成令人炫目的散文。但我根本受不了他习惯性的跳跃式节奏,一个问题没讲完,突然转入另一个,仿佛忘记了上一个问题。”
狄拉克深表同意“他的散文水平还不如你。”
卡皮察竖起大拇指“谢谢夸奖!”
卡文迪许的讲堂非常小,人也不多,保持着百年前讨论的模式。多年后剑桥才新建了一座大楼。
“教授您好。”
狄拉克、布莱克特、卡皮察、奥本海默还有另外几名学员一起问好。
一众大佬在眼前,李谕之前肯定感觉难以应对,好在如今已经适应,只不过自己确实没有在英国的大学上过课。
他只好问道“你们平时做什么?”
几人一愣,卡皮察说“也没什么,就是完成福勒、卢瑟福教授留下的功课,阅读推荐的书籍和最新期刊,同时复习课堂上的笔记,除了周日,一周都是如此。”
这么随意,那就好办了。
“你们想听什么?”李谕问。
“不应该是您讲什么吗?”布莱克特说。
“反正是福勒安排的代课任务,”李谕说,“就像让别人续写小说,他又没给我命题,接下来写成什么样不归他管。”
卡皮察乐道“您还真是不负责任。”
李谕指了指手上的活页本“不要高兴太早,福勒先生提前给你们留好了这两周的作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