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芙蕖说完之后等待了片刻,才终于听到眼前男子身后的侍卫道:“姑娘,不瞒你说,这盏灯我家主子也是早便瞧见了,只不过此时才过来将它买下来而已。”
说着,他又看向一旁的泱泱,掩住眼底惊叹,垂头道:“若是这位夫人愿意拱手相让,这案上所有的灯笼夫人可任选一盏,由我们买下将它赠予您。”
一旁正不知如何是好的商贩一听,忙搭腔:“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夫人,您看可好?”
商贩的语气颇为小心翼翼。
他能在这蓬莱街最好的位置求得一摊位,当然是个人精。
光看穿着打扮,他便知晓眼前的男子必定出身权贵,但这位夫人看起来也不应当是什么简单人家。
而且,他其实心里也不忍叫这生得如此柔娆娇贵的女子失望。
泱泱则眸光微动,很快认出知晓说话的正是裴珣的贴身侍卫宋晖。
这样小的事情,确实不需要裴珣这位身居高位的晋王亲自开口。
她轻抿了抿红唇,轻声道:“罢了,芙蕖,我们走吧,再瞧瞧别的就是了。”
她的声音其实很低,说到最后时已然话至悄隐,偏生她的声音着实柔媚得紧,还隐隐含着几分无法掩饰的失落,听得周遭人心都软了大半。
宋晖顿时怔在原地,头一回面对一介弱女子露出尴尬的神色。
商贩也面露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裴珣黑眸微深,总算转过了身,看向准备离开的两人,却也恰好对上女子格外娇媚的面容和含着几分娇怜失落的桃眸。
他的目光几不可见地滞了一瞬,但对方的视线只是从他身上轻轻扫过,完全没有半分涟漪。
他皱了皱眉,毫无缘由地,在泱泱和还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的芙蕖准备转过身时,忽然沉声开口:“我们走。”
说罢也不待其他人反应,他便已经径直抬步朝着人群离开了。
宋晖和另一名侍卫在瞬息的怔愣之后,才有些难以相信地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芙蕖见状先是一顿,而后反应极快地止住了步伐,神色雀跃。
“夫人,看来那位公子将灯笼让与我们了。”
……
其实宋晖之所以没有反应过来,是因为他心里很清楚裴珣刚才要买的,正是灯会开始之前那位沈家姑娘与王爷同乘马车经过此处时,一眼瞧上的灯笼。
当时来蓬莱街的人还没有如此之多,晋王府的马车反倒更加引人注目。
沈姑娘倒是格外知事理,只道之后再来买也是同样,若是被其他人买走了,便当是无缘,换其它的就是。
王爷正是应下了,方才才会在沈姑娘于茶楼小憩时特意回到此处打算买下来送给她。
作为手下,宋晖当然知晓裴珣向来说一不二,一旦认定要做一件事,就绝不会轻易更改,哪怕只是一件小事。
现下……却因一陌生女子破了例么。
…
而此时瞻茗居二楼一雅间内,身为贴身丫鬟的流吟正一面将伙计送来的茶点置好,一面笑道:“小姐,晋王爷待您可真好,竟还亲自去给您买花灯,明明以王爷的身份大可以直接命身边的侍卫给您买来的。”
沈书仪闻言,唇角微微含笑,却并未搭话,片刻之后才端起茶杯轻抿了抿,温然轻斥:“不可在此处多言,王爷应该快到了。”
她一袭锦缎绸布的月白襦裙端坐于窗边,云髻翼玉簪轻挽,尾坠腰,容色妍丽,低眸时眉眼更是娴静脱俗。
光论衣着打扮,任谁都看不出她仅仅只是一介庶女,更莫说她举手投足都足够雅致恬静。
流吟跟在她身边这么久,自然也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的道理,便顺从地点了点头,而后退至窗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