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丝毫不加以掩饰的嘲讽话语用在裴珣这个堂堂晋王身上是大逆不道也不为过,便连看清来人身影的宋晖都脸色骤变,意识到事情恐怕是闹大了。
反倒一旁正着急万分却束手无策的芙蕖总算松了口气,低声呢喃:“程公子……”
方才她在看到泱泱几乎要被那人扯入怀中时便再也站不住本能地便想要前去阻止,却被那侍卫手持长刀生生挡了下来。
这侍卫再不如昨晚那般有礼,眼神极其冷漠,还沉声警告她莫要再轻举妄动。
然而芙蕖根本做不到眼睁睁看着自家夫人如此遭人轻薄,更深知若是夫人出了什么事,她才更会后悔莫及,因而哪怕知晓她根本敌不过这侍卫,也要一拼。
好在正当她咬牙想要冲过去时,忽然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而在看清来人身影的那一刻,她便知晓,夫让救了。
哪怕无论是那男子,还是程公子,芙蕖都不知晓究竟是何身份,但她就是如此认为。
而裴珣早在听到之时便松了手。
被人如此言语羞辱,他的面色自然难看不已。
若是换做旁人,哪怕不用他下令,宋晖都早已出手将这出言不逊的大逆不道之人制伏。
但偏偏裴珣还未转过身,就已经听出了话之人及他口中家主的身份。
程绥之……
他永远都忘不了这个男人曾经带给他的羞辱。
约莫三年前他曾去过南海。
那时先皇还未病逝,裴席钰自然也还没有登基。
虽然因着母妃的原因,在旁人看来他更受先皇亲近,但裴席钰终归才是早逝的先皇后嫡出血脉,因而也就更受朝廷大臣推崇。
只不过登基之前的裴席钰从来都是深居简出,便连先皇都极少召见于他,所以那时的他还根本不知晓裴席钰究竟有多么阴鸷可怕,便以为相较于这个男人,先皇定会更倾向于传位给他。
后来为了让先皇尽快下定决心力排众议立自己为太子,又想起先皇对南海程家已忌惮多年,他便曾暗中请缨亲自去到南海想要寻得破局之道。
然而南海之界虽然自古便归朝廷管辖,实则早以程家为,他在那里留了数日,竟然都探听不到任何消息,更莫抓到程家的把柄了。
这样下来哪怕是空手而归,他都只能先行放弃,趁着深夜将带来的探子分为两路打道回京,他和宋晖便如来南海时那般伪装成行商之人。
然而他刚刚才和宋晖行至城门,就被数名目光极为凌厉的银甲守卫拦了下来。
这时他都还以为是当时暴露了身份。
直到下了马车之后还未反应过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凶猛的马蹄踏地之声。
那哒哒之声似虎啸狼奔,片刻便已临至眼前。
为的少年剑在腰间,再寻常不过的云纹锦衣装扮,却掩不住周身的凛冽肃杀之气,令人无端想要退避三尺。
偏偏他连翻身下马都未曾,反而仍旧骑着大马围着他们不紧不慢转了一圈,而后才甩了甩马鞭,仰头望向城墙之上,似笑非笑道:“家主,看来我派去的人将这京城来的贵客照看得不错,便是每日几时起几时歇都要事无巨细地同我禀报,这不,果真毫无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