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善孝为先,时人最重孝,白苏有如此充分的理由,又如此真诚的道歉,众人不仅不会觉得他故作推辞,而且会认为此人品德高尚。
雍人坦率真诚,在场的大都是名士,视名声为性命,自然不会想到白苏只是信口胡说。
白苏其实并不大会说谎,上次向吕氏说老爷子喜欢喝茶,这次说是老母等的心焦,都是把老爷子、老母,在心中自动替换成顾连州,这样一来,面上就十分坦然了。
七王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这个纳兰修分明是从一开始就不打算下棋,却并未拒绝,而是用一激动人心的诗转移了众人视线,然后又郑重的道歉,令人心里提一丝不起怨怪。
“纳兰公子既然有事,我等也不好强求,不如改日在约。”七王终于停止了围观,缓缓站起身来,走到白苏面前。
刘昭居然如此明显的示好。。。。。。顾风华眸子飞快的闪过一丝凌厉,转而懒散的甩开折扇,轻笑,“七王此话有理,即是如此,那风华改日上门拜访,还望纳兰兄莫要嫌弃才是。”
一句话,便踏着七王刘昭的解围之语捷足先登。
白苏暗暗咋舌,还真不能小看这个似乎患了“公主病”的贵公子。
“自然自然。”白苏客气道,“那么,诸位,在下就先告辞了!”
白苏从容转身,踏着木屐哒哒哒的声音宛如音乐的鼓点,极有节奏,翩然潇洒的身姿,令一众贵女心驰神摇,不知又有多少芳心沦陷。
水蓝襦裙的少女凑到齐徐身边,激动的扯着她的袖子,“大姐,纳兰公子真是俊秀呢!比宁温不输呢!也不知道纳兰氏是何身份,若也是名门望族,我定要父亲向他求娶!”
“琚儿!”齐徐忍不住提醒道,“纳兰氏若真是名门望族,为何从前不曾听说过?你莫要想那些不切实际的,再说,男人长得比女子还秀丽有什么好的!”
各花入各眼,齐琚偏偏就是喜欢温柔俊美的男子,之前非闹着要齐家家主去向宁温求娶。
她是齐氏嫡出的二女,与齐徐同母,身份高贵,又受宠,连齐徐都把她捧在手心里呵护着。若是看上一般士子,齐家也就允了,可偏偏宁温身份尴尬,把嫡出女儿嫁给他,难保皇上不会怀疑他们齐家和宁国有勾结。
齐家便是再势大,也顶不住一顶“通敌卖国”的大帽子。
齐琚吵闹不休,结果被关了五个月的禁闭,如今这是头回放出来,却又是死性不改。
“大姐眼里心里全是你的连州公子,便是纳兰修再俊美,又怎么入得你眼。”齐琚撅着小嘴,万分不满的瞪着齐徐。
齐徐俏脸一红,本就艳丽的容色越明媚,她嗔怒的伸出食指点着齐琚的脑袋,“你呀你!什么时候说话嘴上能带个把门的!什么叫。。。。。。叫我的连州公子。”
齐徐本是羞怯难当,转而想到月色下的那一幕,心里疯狂的向外冒酸水,恨不能他今晚背上的人换成她。
“姐姐?”齐琚虽然没有什么心机,却极会看人脸色,所以才能讨得一家子的长辈欢心。她抱着齐徐的胳膊,小声安慰道,“大姐,你是为今晚之事难过吧?其实这也未尝不是好事,连州公子平素似无情无欲的圣人,坊间还传言,连州公子从不近女色,这样的人,便是大姐日后嫁了她,我也替姐姐担心呢。今晚之事不是恰好打破传言?”
齐徐想想也是,但心中仍旧不舒服,“他心里有了人,我日后岂不更苦?”
“大姐!你平素比我聪明百倍,怎么这会儿犯傻了。一看那女姬便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今晚又戏耍我们,真真是诡计多端,这样的人怎么能配得上连州公子?况且你比她美艳百倍,连州公子怎会不喜?”齐琚道。
齐珂从后面挪了过来,愤愤道,“那个贱人,居然戏耍我等,他日必报此仇!”
这一群人中,除了齐徐和齐琚,就属她地位最高,囊中也颇有资财,是以最有希望买到连州公子的裸图,希望越大失望便越大,这时候她简直恨不能将白苏剥皮拆骨。
其他贵女又何尝被人如此戏耍过,当下纷纷凑过来,你一言我一语,竟是越说越激动,最后,非是要把白苏挫骨扬灰才肯罢休。
歇下的时候,现坐在她们身边的族兄另有一番激烈的讨论。
齐徐见着新鲜,便问道,“三哥,你们在谈论什么有趣的新闻?”
身着紫色儒袍的青年转过头,道,“那个纳兰修真是不简单,我等正在讨论他方才作的那诗呢!”
“慷慨激昂,议论滔滔,如高山坠石,不知其来,令人惊绝!”另一名华服青年赞叹道。
齐徐看向他,笑道,“大兄少对人如此夸赞呢!”
才华出众之人对于夸奖的话很慎重,是真令其折服了,才肯赞美几句。
“咦?6离走了。”紫袍青年忽然道。
齐徐看向6离的背影,面上满是不屑,“噫!不过是个北魏降臣,三哥关注他做甚!他现在可是苦闷的狠了,纳兰公子一诗令我这个待字闺中的女儿家都心潮澎湃,他大约是觉得找到知音了吧!”
一群青年大笑,笑声中明显的不怀好意,被齐徐唤作三哥的青年嗤笑道,“他以为人家是知音,便就是知音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