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恍然回过神,连忙道,“我想回去大雄宝殿,却找不到路了,劳烦公子给指个路。”
顾翛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这少女是除了他家人和举善堂杀手以外,唯一一个能在他跟前把话说清楚的人,当然,现在还有一个宁温。
“顺着这条路,一直走,看见一个池塘后向右转,过了拱门,走左边的九曲回廊,之后右边那座桥,过桥之后向右走,直走经过一个甬道是天王殿,穿过天王殿就是了。”顾翛语调平平的道。
少女听的瞠目结舌,眼波儿盈盈,咽了咽口水,揪起眉头,低下头掰着手指,却是站在原地半晌一个步子也不曾挪动,最后终于道,“我可否与你一起坐在亭子里,等家奴找我?”
顾翛懒散的靠在亭子边的美人靠上,淡淡的嗯了一声,白费了一番口舌,他心里其实很不爽快,但他今日提不起精神来挖苦谁。
“我叫繁星,你叫什么名字?”少女一屁股在顾翛身边坐下,丝毫不避男女之嫌。
顾翛头也不回的哼了一声,“繁星?你怎么不叫烦人?”
繁星扁着嘴,眼眶里包了一包泪,却迟迟不掉下来,末了见顾翛并不理会她,觉得哭也没多大意思,便将眼泪收了回去。
清风阵阵,送着桃花香气,顾翛拧着眉头猜测着宁温的去向,没有任何线索,这样胡乱找,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顾翛很了解自己父亲的脾气,若是在府中的车队抵达政阳之前,他却还没有回去,恐怕少不了一顿教训,算算时日,最多只有四天时间。
他这厢兀自想着,繁星却在亭子里焦躁的转来转去,一边还抱怨道,“这是谁建的寺庙!明明直直的一条路,非得弄的九曲十八弯,让人多走路不说,还像个迷魂阵似的,不是成心刷着人玩儿么!”
估计白苏要是知道自己呕心沥血的设计,被一个小丫头说的如此不堪,恐怕繁星的祖宗是八代都不得安生了。
顾翛瞥了她一眼,冷冷道,“你要么坐下,要么走。”
繁星胡乱的揉揉脑袋,恨恨的坐了下来,“枯坐着甚是无趣。”她说着,目光停留在顾翛妖孽的脸上,不由往前凑了凑,“你比尚京号称‘玉面公子’的那个俊美多了,我就说,山外青山楼外楼,可那厮就以为自己绝代一枝花了,日日顾影自怜,啧啧,现在看来,真是不入流。”
顾翛觉得繁星说话甚是有趣,便也不再嫌她烦,问道,“他怎么得罪你了?”
“诶?你怎么知道?”繁星瞪大眼睛,没等顾翛回答,又接着道,“他向我父亲提亲了,可你不知道,那厮根本就是成心毁我,那日,我听闻他提亲,便冲到他家质问,结果你猜他说什么,他说:全尚京的人都痴迷于我的姿容,只有你视而不见,可见你是我命定的妻子。”
顾翛闻言放声大笑,“这世上还真有这等妙人?我择日要去见识见识。”
“对!你去让他见识见识!”繁星附和道,“让他知道什么叫俊!你叫什么名字?”
繁星话题转的既快又突兀,顾翛还真就吃了这一套,“顾翛。”
“字呢?”繁星问。
顾翛还未满二十岁,但白苏早已经给他定了表字,纵然他觉得十分不适合自己,“辄浅。”
“顾辄浅,听起来。。。。。。像是比我的名字有学问多了,何意?”繁星出身书香门第,但文化程度还有待提高,她一直觉着只要是听不懂的词,都是高深莫测的,就比如,而顾翛的字。
但这个高深莫测,只是因为,“母亲说,正巧她那天就想到这两个字,本来叫浅辄,她说念起来拗口,便定了辄浅。”
繁星双眼亮晶晶的望着顾翛,“我们眼下也挺熟的了,叫你顾公子有些生分,不如我唤你辄浅如何?”
很熟?顾翛没觉得。
繁星是个活在自己世界里姑娘,基本上不需要别人的回答,“辄浅,我。。。。。。”
她话说了半截,便听有几个声音从花木后面传来,“阿星!阿星!”
繁星唰的一下子站了起来,大声回道,“公主,我在这里!”
顾翛听见繁星唤“公主”,还未来的及多想,脑中灵光一闪,在前朝宁国境内,十五年前便有了寺院,那寺院叫般若寺,因着早年佛教并不大盛行,那寺庙又是建在半山上,地处偏僻,且距离天龙寺只有不到十里的路程,所以基本上已经没有香客了。
就赌一次吧,若是般若寺也寻不见,便只好先去政阳,日后再找了。
顾翛定下打算,心里却丝毫没有觉,自己对找宁温一事,乎了正常的执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