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黄衣女子泪盈于睫,一双眼睛又大又亮,眼尾微微挑起带着些狡黠。如今眼圈微红的看着他着实让人疼惜。
“世子去看看夫人罢,莫叫她伤心。”她微微侧着脸,刚好能让顾修璟看见她脸上的红肿。嘴里说着让顾修璟去瞧瞧的话,葱白的手指却没有松开的意思。
顾修璟的脚步顿了顿,他看着黄衣女子的脸眼中有些恍惚。曾几何时姜长宁也像这样含羞带怯的跟在自己身后过。
“好了,如今她还在气头上,你去了岂不是添乱”顾母揉了揉眉心,看着一片狼藉的屋子脸颊都跟着抖了抖。
这姜络就是个泼妇,好好的屋子让她祸害成这样。
“还不快让人把东西都收拾了,若让别人看见还不知怎么笑话”顾母顿了顿又看了看黄衣女子眼神冷厉“收起你的小心思,记住自己的身份”
黄衣女子赶紧跪下,称是。
“先退下吧。”顾母心头压着一团火,她的话黄衣女子不敢反驳,只能捂着脸悻悻的屈膝告退。
屋子很快被手脚麻利的下人们收拾干净,顾修璟卸了力气,一下子坐在了椅子上,定定的看着烛火出神。
刚才姜络怒火中烧的冲他而来,顾修璟的心中竟然有些惧怕和嫌恶。
他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自从姜络毁了脸,他竟越来越多的想起了姜长宁。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她。
想起自己对姜长宁做过的那些事,顾修璟指尖微抖。一股强烈的悔恨与自我厌弃几乎要将他吞没。
明明不该是这样的。
自己饱读诗书自幼明理,为何会像中了降头般与姜络做下无媒苟合的事情,还对母亲多次出言顶撞。这几个月的所作所为太过荒唐,如果不是意识尚在,顾修璟几乎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别人夺了舍。
如果不是念着姜络还怀着孩子,如果不是念着她毁了容貌
顾修璟已经不知道自己应该用怎么样的去面对姜络了。
“母亲,你说我是不是真的做错了。”顾修璟的声音说不出的挫败。
“错也好,对也罢现在说什么都晚了。”顾母叹息一声,“我早就对你说过姜络不是个简单的女子。如今人已经娶进门,就好生过日子罢。“顾母心中已无太大的波澜“是我没把你教好,这一切都是命。”
“母亲,这不是你的错。“顾修璟低着头“是我自己糊涂,是我不听劝告。“
“你啊,真是“顾母叹口气,没有继续责怪顾修璟。
“好生歇着吧。”
嬷嬷扶着顾母走出屋子,刚下台阶却见芍药俏生生的立在廊下。
“老夫人”芍药屈膝行礼,顾母眼都没抬就想离开。
芍药定了定神鼓足勇气上前了一小步“老夫人留步,奴婢有话禀告老夫人。”
“有什么话你直说便是。”顾母语气平淡。
“是,是关于少夫人的。“芍药低着头说。
听到这句话,顾母停下了脚步,转回身子,目光灼灼的望向芍药“大胆你可知你在说些什么“
盯着顾母犹如千钧的目光,芍药慌的心尖颤。可机会只有一次,错过了就没了。
“事关重大,奴婢不敢胡说。”芍药咬着牙跪下,面对顾母的问责不躲不避。
她如此,倒让顾母郑重起来。她朝着顾修璟的厢房看了一眼声音到底低了一些“有什么话,回我的院子说罢。”
一回到顾母的院子,芍药就跪了下来,顾母也没有说话。
直到嬷嬷驱散了院子中的下人,芍药才豁出去一般开口“禀老夫人奴婢奴婢在少夫人身上闻到了麝香的味道。”
“什么“顾母一时间愣住,麝香可是最忌讳的东西。
芍药抬头,看着震惊无比的顾母,心中松了口气。
她知道顾母肯定会这么大的反应,毕竟麝香可不是一个怀有身孕的人该拥有的东西。
你可认清楚了。”顾母深吸口气,压抑住自己内心的躁动,尽量使自己看起来镇静一些“可有证据“
“没有。“芍药摇头“奴婢如今不在少夫人跟前伺候,所以并不知夫人的院中是否有麝香。”眼见顾母的眼神变得不善又赶紧说道“但奴婢今日确实在夫人的身上闻到了麝香的味道,想着是不是夫人不小心在哪里沾染上的。老夫人您也知道,这麝香是有孕之人的大忌,如今夫人腹中还怀着小世子,自当谨慎。”
“夫人可能不知道麝香的厉害,奴婢却是知道的。所以想着无论如何奴婢也是要把这件事告诉老夫人的。”说完芍药一脸坚定的看着顾母,眼中没有一丝退缩和惧色。
听着芍药的解释,顾母渐渐恢复了冷静,仔细的想了一番,她觉得这件事可不是一句不“小心沾染”“不知道厉害”就能说得过去的。
事情既已经知道了,自然要查个水落石出。
顾母倒还没想过姜络会主动用这东西,毕竟那孩子现在已经成了她呆在顾府的依仗,虎毒不食子她是有多蠢才会动肚子里的孩子。
顾母看了一眼芍药,暗含警告的威胁道“你先下去吧,这件事我会查清楚。管好自己的嘴,不该说的不要说。若让我听到一丝风声,你知道的,我有的法子对付你这样的小姑娘。”
“是。”阴冷的语气让芍药打了个寒噤,她满是惧意的冲顾母磕了个头,便赶紧起身退下。
芍药走后,顾母的眼神越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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