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服食忘忧散之前,顾意一个人来到了大街上,了无目的地闲晃悠,做最后的纪念。
“姑娘,要不要画一幅肖像?”经过一个摆卖字画的小摊,顾意随意看了一眼,那作画的书生就来跟她打招呼,然后现她挺着大肚子,连忙改口:“不对呀,应该称为夫人。”
顾意看了看那个书生,颜值一般她也没多看几眼,转而把目光放在他的画上。啧啧,这些画还真的是有水平的呐!
“夫人,都说怀胎十分辛苦,您难道不想留下一点纪念,他日也好拿出来看看自己这时候是什么样子?”书生想揽住这桩生意,卖力地推销。
听说古代靠卖字画为生的都很穷,顾意想了想,反正这书生画得也可以,便在椅子上坐了下来,道:“画别人,成吗?”
书生见她坐下本是欣喜,听到她的话,却又踌躇:“夫人是要画怎么样的人?”
“嗯……”顾意努力在脑海里回忆慕容柠睿的长相,并慢慢形容出来……越想越觉得难过,忍不住泪水又吧嗒吧嗒掉下来。
那书生听得很仔细,提着笔试图画出她所说的样子,正认真的时候却没再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看见她竟然哭了,他慌忙问道:“夫人可是觉得小生画得不像?这也难为,小生毕竟没见过真人,所以……”
“不怪你。”见他这么说,顾意擦了擦眼泪,转头看向书生的画作,这一眼颇感惊喜呀!
这个书生的画功还真不是盖的,跃然纸上的画像已经初具雏形,至少也有了三分慕容柠睿的样子!顾意破泣为笑,道:“没事儿,你继续画,我继续说!”
经过约一个时辰的说说画画,书生连续画了几幅,顾意最终选了最满意的一幅,道:“要多少银子呀?”
书生将另外的几幅卷起来,打算丢进纸炉里面烧掉,顾意连忙道:“唉,你那些不要的,能不能也卖给我算啦?”
书生一愣,道:“这些失败的作品,自然是要烧掉的。夫人放心,小生不会将这些画作用作于其他用途。”
“我的意思是,全都卖给我!”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顾意哪里管他的言论,直接拿出一块银子放在书案上。
简单、粗暴!
书生看见这么大一块银子,着实被惊到了:“夫人,小生家境贫寒,这么大一块银子,找不开呀。”
“拿去吧,别找了!”向来花钱肉痛的顾意,难得土豪了一把。总觉得其实仅仅这一块银子,就能够卖到慕容柠睿的画像,也算是值得。
这个书生确实很不错,经过润色之后,画像已经有了七八分相似。在古代,光凭着想象能这样算是很厉害的了。
看来柠檬亲果然是帅得人神共愤,连没见过他的人,都能够勾勒出他的模样来!
书生再帮她装裱了一下,顾意拿着卷轴回到院子里,在院子里的兰花丛旁边挖了一个洞,用油纸包好了卷轴,就把画像放进一个小木箱里,埋上。
“等我忘了一切之后,如果还能找到这画像,那也就是神了!”
碎碎念了一番,顾意又坐在床上将跟慕容柠睿从相识到分离的事情,在脑海里统统走了一遍过场。
想想都是泪啊!
“我这么复习了一遍,会不会吃了忘忧散,到时候也很容易想起来呢?”顾意突奇想,但是转念自己又推翻:“开玩笑,小宣那个小鬼头的药很厉害的!怎么会忘不掉呢?”
于是,在晚上睡觉前,在方氏三兄弟的注视下,顾意就这么将忘忧散服了下去……
分离那一日,她说,不如相忘于江湖。
这下好了,他死了,她也忘了……忘忧以后,就无忧了吧?慕容柠睿的无忧楼之所以叫无忧楼,也许就是希望能够无忧啊。
~
十一月,初冬,隐城。
皇甫令尧匆匆跑在隐城的街道内,虽然已经是初冬,但是地处南方的隐城,冬日的影子还不是十分明显,人们的衣着也尚未加厚。
从城主府邸跑出来,一路跑到堤坝上,皇甫令尧还觉得出了一身汗。找到了工地上的那个人,他迅喊了一声:“睿!”
慕容柠睿停下跟筑堤工头的谈话,转过头来,看见皇甫令尧冒冒失失的样子,皱了皱眉问道:“什么事?”
皇甫令尧微微喘了一口气,说道:“刚刚收到京城的消息,说皇上大婚,丞相之女封后。然后选了东西二妃,下旨废除三宫六院,勒令不允许任何人再送秀女入宫。”
简单地说,慕容枫打算打破传统,只有一后二妃,而非广设后宫。
慕容柠睿并不意外慕容枫这样做,他淡淡地道:“这也在预料之中。”
当初慕容柠睿在天牢重病,也并非作假,不然怎么瞒得住太医会诊?后来他“死”也是当真,没有替身没有易容,服食了屠凌苏的药物,当真是“死”过了,不然也休想诈得过慕容枫。
那时候他就知道,当他“死”了,尘归尘土归土,顾意彻底不见了,桥归桥路归路。慕容枫无奈之下,必然会受接受百官的安排。
为了帝王后嗣,慕容枫怎么可能永远不立后?就算他有那么专情为顾意,情势也容不下他。毕竟慕容枫不像慕容熙那样任性,说出家就出家!
看见慕容柠睿神色淡淡,皇甫令尧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道:“我说这堤坝也太难弄了吧?你都亲自督阵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弄好?”
上一回也是醉了,大冬天的还能生水灾,还会决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