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太医忽然一凛,面上一片灰白。
银铃······
那日他给玉才人请脉时,正是银铃带他去偏殿饮茶,那杯热茶他只喝了两三口,便气血上涌,浑身燥热的什么都不顾了。
再醒来时,地上只余着沾着血的衬裙,宫婢带着的宫花落在地上,早已被扯的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自己的衣衫也随意的扔在一边,身上只有敞开着的寝衣。
尚在混沌之时,门外一阵繁杂脚步声,自己则被五花大绑压在玉才人面前,一旁则躺着衣衫同样凌乱,浑身湿漉漉的,披头散,早已没了生气的银铃。
宫女也是皇帝的女人,因此但凡只要进了宫的女子,即便是最低等的宫女,也需要将头盘起。
若一直是清白之身,直到出宫才能再次将头垂下。
玷污了她们,乃是死罪!
周太医当时就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他这是被下套了!
果然,玉才人以此事要挟,要他替她遮掩······
与郑太医一同出了春澜苑,忽然一把拽住了郑太医,“玉才人的事,你准备怎么办?纸包不住火,这可不仅仅是掉脑袋的事,那是要灭九族的!”
郑太医冷冷看了眼周太医,“被算计了你还指望全身而退?我已经让我家人出了长安城,有多远走多远。”
周太医听着郑太医的话,忍不住后退几步,幸好扶住了宫墙,才未跌倒。
那······那他怎么办······
他的儿子可刚出生啊!
目光不由自主的就看向了远处的天下权力所在之地!
棠梨宫
苏宁安看着空空如也的木盒,心思慌张,五指虚软的想要攥成拳也不能。
“翠竹······怎么办,他知道了!他定是知道了······”
方才在春澜苑的惊慌,一路跟着她回到棠梨宫,直到进了寝殿,这阵叫她手足无措的惊慌才真真正正的化成刀子,刺在她的心上。
叫她悔恨难当!
“小姐······”翠竹一时间也是没了主意,“可、可您毕竟没动手不是吗?皇上如此宠爱你······”
“宠爱?”苏宁安忍不住失声一笑,“他的宠爱,是我无碍于他的江山,无碍于他的皇嗣!可我······却食言了!”
“啪嗒”一声,苏宁安紧紧将木匣子合住,握着翠竹的手,“对不起,是我害了你!依着他的脾气,只怕日后宫中再无昭婕妤了!”
苏宁安说着,不断地后悔。
她实在应该克制住的!
只要再等等,只要在等等,苏玉心诞下孩子之后,她便可以动手了!
可现在事情败露,她死了便死了,可翠竹、莺儿、郑嬷嬷,还有棠梨宫其他的人,恐怕都难逃一死。
“小姐······”翠竹此时也是眼泪朦胧,可一样没主意,“翠竹不怕!翠竹陪着小姐!”
“可是······”苏宁安还想说什么,却听外面宫婢禀报:“乐婕妤来了,正在前殿等娘娘。”
苏宁安一时间忘了哭泣,怔怔的看着寝殿大门。
乐婕妤?她来做什么?
乐婕妤来找她,本应该是开心的,可是想到她如今正怀着他的孩子,心中的惊慌混着难言的酸涩,好似一把锥子,不断地在她的心中钻啊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