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方叠的整整齐齐的帕子就这样伸到了自己面前,沈予冬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柔柔的接过,“多谢庄大人。”
这棉缎帕子比棉细致,却不如缎子舒适,不如长安城中上流人家用的料子,更无法与宫中所用相比,但沈予冬仍是攥紧了,只觉得这棉缎的手感也是极好的。
轻轻用它沾了沾眼下,“这个我弄脏了,待洗干净再还给大人可好?”
庄墨看着眸中仍含着几分水汽的静姝公主,本想说不必还了,只是无意间对上她的眸子,鬼使神差的说了句“好。”
沈予冬轻轻勾起唇角,想要说什么,也只好垂下了眼眸,不觉更加用力的抓紧了帕子。
庄墨亦觉得面上一阵陌生的燥热,喉中干涩,似有什么东西卡在喉间不上不下的,向来能言善道的他,当下却是什么也说不出。
两人便就这么各自垂着眸子站着,目光却又在不经意间落到对方身上,仅仅一瞬便急忙收回,又不着痕迹的退后几步。
若是忽略二人之间略显尴尬的气氛,倒是比话本子里公子遇佳人的场面还要美上几分。
“公主?公主你怎么到这儿来了,让奴婢好找。”秋水提着裙子急忙上前,见着庄墨,立刻行礼,“庄大人。”
庄墨点了点头,“微臣先告退。”
沈予冬又退后几步,再次向庄墨道了谢。
秋水正准备搀扶公主离开,却现公主的妆容花了,急忙道:“公主哭过了?难不成是有人欺负公主了?该不会是庄大人?”
“别胡说,庄大人是帮了我。”沈予冬急忙拉住了秋水,她与月盈自小服侍在自己身边,深知秋水直来直去的性子,开口道:“先扶本宫去梳洗吧,断不能让人看见本宫这副样子。”
······
宫宴上被群臣敬酒,即便皇帝酒量不错,此刻也有些微醺。
若是平常,安安定会让人给他煮一碗醒酒汤或者与他散散步、吹吹风,可安安如今正休息,沈言酌便屏退群臣的跟随,自己坐在亭中与自己对弈。
“夏风抚翠镜,堤边柳叶青,鸳鸯拨绫波,一夜蝉鸣鸣。”
“是谁?”
沈言酌顺着一道悠悠的清丽女声望去,却见一女子长垂腰在湖边亭亭而立,间一支玉兰簪清雅别致。
稍抬眼一打量,只觉得这女子容貌虽非上乘,但这一身打扮简单却很是脱俗,便衬得她有几分飘然出尘的味道,亦不自觉的留住了男人的目光。
沈言酌眸色一顿,不禁想起了初见时的苏宁安,月夜下的她,亦是一身白衣,灵动、娇媚、淘气却又出尘,皆与此女子身上的书卷气不同。
“臣女拜见陛下。”
那女子端庄一礼,不像其他人见了他要么害怕、要么迎合讨好,可在她面前,他这个皇帝却好似与普通人无异。
“方才诗句是你所作?”沈言酌步出亭中,看着她的眼神不禁多了几分赞赏。
“臣女不才,见着公主府中美景悠然,这才脱口而出,让皇上见笑了。”
“这诗做的不错。”复又打量了几眼,才道:“你是谁家的女子?同家人一起来的?”
“臣女盛玥儿,兄长盛衡,任职护军参领。臣女不才,幼时读了点书,瑾王爷看臣女识得几个字,便让臣女为王府中几位年幼的郡主启蒙。”
“哦?”沈言酌眉头一扬,只觉得颇为有趣,“想不到盛衡那样心思深重的人,竟养的出你这样清丽脱俗的妹妹。”
盛玥儿浅浅一笑,“兄长年少便苦苦支撑盛家,盛家这一脉,除了旁支,也只余下臣女和哥哥二人,哥哥的心计也只是想要盛家绵延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