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王简来书库,便有一个留了络腮胡子的编修笑着问道。
王简还了书,冲这长辈行了个礼,又说到。“晚辈不才,既然是难得有恩科,虽是没读了多少书,却也还是想着下场一试,若是不得中,好在也是一份历练。”
那编修见王简如此,越觉得后生可畏,也鼓励他到。
“你有这份心就是好的,听夫子们说你的课业向来极好,古有甘罗七岁为相,说不住下一科,小秀才就拔得头筹了。”
“多谢大人厚爱。”王简又谦虚谢过,两人寒暄了几句,他才又回到书院里。
王简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见旁边敬王世子的位置虽然空了,但是每日照样有人来将它擦得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据说这世子爷就算往避暑行宫去,也与国子监的博士们要了课业才走,也不知他一个王公贵胄,明年春日里开恩科,会不会下场。
若是明年不下场,却又还要等两年,王简自然是想着越早越好,早年林瑾便是十六岁便得中解元。若他下一科能中,便是十五岁周岁就能中举,比林瑾还早上一岁。
王简虽然嘴上不说,却也见不得林瑾一副他们王家配不得林家姑娘的做派,还是想同这林家的探花,争一争高下的。
可惜林家才不在乎王家如何,倒是王简的母亲芸娘急得上火,毕竟黛玉的年岁,正是京城之中最适宜议亲的年纪了,当下好些人家都在走动相看。
就说和贾敏有些亲戚关系的史家,近来也正给家中那几个十二三岁的姑娘家相看人家。而林大人和林夫人,竟是叫林小探花带着妹妹往那穷乡僻壤的县城去了,也不知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就是林家人要走,总也要把事情定下再说,这姑娘家年纪在这里,一年年的怎么耽搁得起。”芸娘忍不住与丈夫王良抱怨,林家也真是不上心,半点不曾心急。
王良却是依旧不赞同妻子的说法,他在此事上,历来与芸娘有些分歧,见妻子提到年岁,便反驳道。
“这两孩子是什么年岁,耽搁个年又如何早前你我二人成婚之时,年岁也不小了”
芸娘一时语塞,过了一会儿,方才答到。
“我这不是瞧着,京中人家大多如此,况且将事情定了,也好安心,毕竟我这孩子来的晚,总也想着能多抱一抱孙儿。”
“如今他才几岁,当是治学为要,明年春日里恩科,我就要他下场一试,若是考出了名次,什么事情不好说我们家中没什么根基,林大人家也不看重这些,当下最看重的还是人。”
芸娘被丈夫王良这么一说,倒也不钻牛角尖了,毕竟当下最重要的就是儿子的学业,她随后就把家中的丫鬟尽数严厉敲打了一番,要她们不得穿红戴绿,不得带饰擦胭脂,衣裳也往朴素了穿。
好在王简屋里的秀芳,早已摸清了当家主母芸娘的脾性,历来在她跟前就是话少素净的模样,倒是叫芸娘很放心。
况且这秀芳也不是个傻的,自然知道要细水长流,也只有王简学业有成,将来自己的日子才好过,故而就算秀芳不识字,也知道不能打扰自家大爷念书,整日里安分极了,连王简都觉着自己的丫鬟冷淡了。
却说林瑾到了北阳县,因为自家在这边留了点产业,又有妹妹要跟着来,林家倒是花了好大一番心力来修北阳县的院子。
等他们住下的时候,早已是诸事妥当,也不曾短了什么。
“大爷和奶奶来的急,这样的天气,好些花都来不及种下,也不知您二位喜欢什么样的花草,来年奴婢们也好预备着。”林家的大爷突然往这边来,可是叫这边的奴仆们得了个好的表现机会。
当下负责修整园林的官家媳妇觍着脸,正在主子跟前请功。
苏妙伊便随意应付了,只说若是将来想要什么自会吩咐,叫下人们各司其职,这几日她们赶路辛苦,需要休息,莫要闹出事情来,到时候必定重罚。说完倒也了一次赏钱,才叫众人下去。
这几个在主子跟前露过脸的婆子,欢欢喜喜就领了赏钱走了,路上还忍不住互相炫耀自己手上银裸子的样式。
“果然是京中来的,就连赏人的物件,都这般精巧的,这叫人怎么舍得用。”那负责花木的婆子拿着一个银裸子,那叫一个爱不释手。
“我可给你们说,咱们这奶奶可是声名在外,厉害得很,你们就是要卖好,也该当心些,咱们这奶奶的父亲可是沙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即是有了新主子来,下人们免不得要议论几句。
“你们可就不懂了,就是要卖好,也该往姑娘那里去,我家那口子早年在江南待过一阵时日,咱们家中的大人和夫人,最疼爱的便是姑娘了。”又有一人道。
“再怎么疼爱姑娘,总也要嫁出去的,哪里比得了大爷”那种花的婆子还是觉得要先讨好林瑾和林家大奶奶,毕竟这俩才是管事的。
只听原先那婆子瞅了他一眼,又神神秘秘道。
“那是你一直待在北阳县这巴掌大的去处,早年咱们家大人在江南的时候,疼女儿是出了名的,你们别看如今咱们大爷是个探花,那时候据说还因为这个妹子被大人揍过几顿。”
这一干婆子听了这消息,可是被惊着了,连忙凑了过来。
“咱们这姑娘出生的时候,大爷都十好几了吧可考了解元怎的还会被打”
那爆料的婆子得意极了,又与几人道。“大爷小时候有些顽皮,用剪刀绞了妹妹的辫子,可是被好一顿打,不过如今咱们大爷可是正经的朝廷命官,可不能出去乱说。”
一干人听了主子幼时的趣事,觉得很是好笑,可又听着婆子强调不能乱讲,便也只能偷着乐。
只可惜流言蜚语向来如此,不是你说不能乱讲便讲不出去的,随后林瑾却是花了好大一番力气,才向众人澄清。
他不是因为绞了妹妹的辫子被父母揍了一顿,而是因为绞了自己妻子的辫子才被揍的,不过这澄清似乎没什么用处,倒是要旁人又多了几分谈资。
九月里过了重阳,皇帝陛下领着一干妃嫔们在行宫那边登了一次高,总算舍得回了京城。
太子这一次监国做的甚是不错,并没出什么纰漏,也是这一段时日风调雨顺,各地也没什么大事生。
当然,太子这个当儿子没有叫父皇失望,但叫皇后这个当母亲的失望了。皇后娘娘千挑万选,倒是瞧了好些人家的姑娘,最后太子却照着皇帝的意图,仍是选了孙尚书家的姑娘做太子妃。
正是孙家二房的女儿,比原先没了的长孙女小了四个来月,若不是瞧着她父亲读书还算成器,也有官职,皇后娘娘估计当场就被气得七窍生烟。
她轰轰烈烈搞得这一场选秀,竟然像是一个笑话,皇上显然对儿子的太子妃人选很是满意,为免夜长梦多,过不了几日就下了旨意,要太子妃安心备嫁,不必出外走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