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父亲是个商人,都说戏子无情,商人比戏子更无情。
从小到大,她很少看到父亲泄自己的情绪,他就像一个机械一样,照着规定的程序运转。
不知疲倦,不知悲伤,不知爱恨。
他知道自己死后,会流泪吗?或许不会,流泪也不会让她活过来。
他爱母亲吗?或许不爱,家族联姻而已。
到她这个年纪的人,圈子里很多人都有了未婚夫,未婚妻。
他说让她找一个喜欢的人就好,不必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事。
他或许不是一个好丈夫,但是一个好父亲。
小学作文大多都以“爱”为题,她那时对“爱”的定义还很模糊,只明白做什么事情是对“爱”的表达。
比如,公交车上给老人让座,她没坐过公交车,都是专车接送。
给父母捶背,母亲说没必要,父亲又不回家。
和同学友爱相处,无论她怎么分享自己的好东西,他们都觉得自己在显摆。
还没来得及把“爱”的种子播撒进泥土,她就长大了。
自己的思想逐渐成熟,明白眼泪对事情的展没有帮助作用。
可那是人类情感的爆,是不能用理智抑制的冲动。
以前哭,是为妈妈,为小狗,现在她又想哭了,为那些战争中受伤的生命。
手上的温度燃烧尽了她的眼泪,左脸上留下一道它曾来过的痕迹。
苏予墨还没来得及伸手擦拭,那斯图的手顺着她的肩膀滑到脸颊。
这一刻,她知道了答案,独立和依靠并不冲突。
她独立是自己成长,依靠是和爱的人一起成长。
“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他握住她的手轻声说道。
战争已经结束,不管那些人是从心里臣服他,还是做做表面功夫,在生命走到尽头之前,他不会再让这片草原被战火焚烧殆尽。
在现代社会中这句话被很多人唾弃。
可苏予墨从那斯图的口吻中听出了坚定,比金刚石还坚定。
那斯图是谁,她说会就会,短短的十几天,她变成了和阿布鲁他们一样的人。
那斯图做什么都是对的。
奥古勒还在像个小狗一样说话逗苏玛尔笑,苏玛尔吃着饼子在她额吉的怀里一脸嫌弃。
不远处传来阿布鲁呐喊的声音,一如之前。
“走了,带你去这片草原最美的地方。”
“哪里?”
“神里原。”
……
“还没到吗?”
苏予墨吃着饼子,从那斯图的左肩露出一个巴掌大的小脸。
下巴的一抬一放让那斯图整个右臂遭受着一阵又一阵的酥麻。
和她相处的时间久了,她无意间的一些动作就能让他沉沦下坠。
“快到了,你怎么还没吃完?”
苏予墨忍不住翻个白眼,抓着饼子的手抽出一个食指戳着他的侧脸。
“什么叫我还没吃完,搞得我吃了一年半载似的。”
这个男人确实不会说话,怪不得迪丽亚那么多年都没爱上他,苏迪雅也被他气得跟着敖科特跑了。
那斯图失笑,“我的错,你只吃了半个时辰。”
那斯图一只手握着马缰,另一只手牵住放在他肩膀沾着食物碎屑的手指,试图熄灭她还未燃起的怒火。
早上饼子还没吃完就被他拉上马,马从太阳升起跑到太阳照射在他们头顶,每次问什么时候到,他的回答都是快到了。
跟他昨晚的嘴脸一模一样。
苏予墨抽出手指,他本就握得不紧,随意动几下就挣脱了,走之前还不忘拍他肩膀。
“我是在计较那几个时辰吗?”她没好气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