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哪来的腊肠?你带来的吗?”伯月俯身牵起儿子的小手问她道。
“是,我娘家婶婶特地从德山给我拿来的土特产,我带来给你们尝一尝。”
“谢谢你!过几日我们去美国,再也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了。”
他的由衷感叹不觉令韩璐璐陷入深深的惆怅,陪同儿子津津有味的用餐时,她漫不经心似的探询道:
“听说你晚上外出会友了,是什么重要的朋友,竟使你能狠心舍下儿子一个人在家呢?”
他支支吾吾道:“哦,一个老朋友,不方便带孩子过去。”
“我认识吗?”韩璐璐目光炯炯的直视着他问。以她对这个男人深刻的了解,她觉得他在撒谎。
程伯月有些不安的夹了一块面包放进她面前的餐盘里说:“我在外面吃过了,一点不饿,你们多吃点儿吧!如果不够的话,我再去煎牛排。”
当着儿子的面,璐璐竭力压抑着逐渐沸腾的情绪,忍耐良久才蓦然放下手里的刀叉,低声说:
“对不起,我饱了!”
一直埋头干饭的程珏惊愕的抬起头来,望着貌似突然有些不高兴的母亲说:“还有好多腊肠呢!妈妈,我一个人吃不了。”
“吃不了就剩下明天吃吧!宝贝,没关系的。”她慈爱的笑着劝慰儿子,一边伸手抚摸着他头乌黑浓密的小脑袋。
程伯月紧紧的咬住嘴唇起身走到他的卧室里去,呆愣了半晌才开始宽衣解带的洗漱,预备就寝。
外面的母子俩继续平静的用餐,然后有条不紊的收拾餐桌;浑身湿漉漉的走出卫生间时,程伯月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向前妻解释他今晚的行踪;他拿浴巾慢条斯理磨磨蹭蹭的擦拭着自己的身体,而韩璐璐在外间安排着儿子和她自己的卧室,终于他鼓起勇气站在她的面前说:
“璐璐,今晚你睡哪儿?”
此刻程珏正在对面的卫生间里水声哗哗的淋浴,她转过身来凝视着他的目光是镇定自若的,语气却透着冷淡:
“今晚直到你们回美国之前,我都会和儿子一起睡。要不然,我怕以后都没这样的机会了,我怕人生会留下遗憾!”
赞许的频频颔,他在她忙碌着铺床的身后坐下来,像个犯错的孩童般,低头磕磕巴巴的说道:
“晚上我去见的,其实是个女人,……是秀娟在英国留学时结交的女友,我们一起看了场电影。”
韩璐璐手里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挺直了身板对他说:“你不必向我解释,我们现在不是合法夫妻,你干什么都跟我没关系。”
“可是,我怕见你生气的样子!”
“我也怕我自己生气,”她竭力压抑着声音里的震颤说,“但我生气有什么用呢?我又有什么权利生气?”
程伯月眼里噙着泪深深凝望着她,终于情不自禁的将她搂在怀里说:
“只要你肯,只要你稍微示意,我就会留下来不走了,我不会再看其他任何的女人一眼!”
颤抖着使劲掰扯他的手臂,她声音低沉的回答:“你还是走吧!我不能给你任何的承诺。”
但是程伯月无法压抑内心奔腾的痛苦爱情,不顾一切的将她压倒在床上亲吻起来。
事后虽然和前妻分居两室,程伯月却孤枕难眠辗转反侧,整晚直到天明都在思索一个令他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
既然璐璐还深爱着他,却为何要压抑内心的感情,而不肯接受他?更进一步的想,既然她深爱他,为何当初要逼迫他离婚?
除夕夜之前的每一天,韩璐璐都在皇城相府的这套四百平的住宅里打扫卫生,像专业的家政工一样,跪着将每一寸的墙地砖搽拭得光洁铮亮;彻底的清洗中西两套厨房里的油烟机,拆洗几间卧室里的风格各异的床上用品,熨烫大人孩子的每一件衬衣……
程伯月觉得这种辛苦忙碌实在徒劳无功,因为年后这里就会变成无人居住的空屋子,谁会在意里面是否干净整洁呢?
璐璐却表示,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爷俩过个邋里邋遢的年节,因为中国人的传统习惯是除旧迎新。
女人在屋里收拾忙碌,程伯月便自觉自愿的外出采办年货。
在人头攒动的市商场里,他意外的邂逅前妻的大学同学兼闺蜜老二。
“你不是带孩子去美国了吗?”她惊讶的问道,
“我回来过个年呀!好久没见你了,现在你们很少搞同学聚会吧!”
“是啊,都各忙各的事情。我们几个大学的结拜姐妹还时常聚一聚,只是璐璐不跟我们一起了,叫她都不出来,和我们越来越疏远了。”
“为什么呢?”
老二丰满的脸庞掠过失落的神情道:“她开公司当老板了呗!和我们已经不是一个社会阶层的人,她处于金字塔顶端了,和我们这帮人哪还有共同语言?我早看出来了,再则她也实在忙,……”
“我觉得你大概是想多了,同学之情应该是世界上最纯净的感情,璐璐不会这样的。”
老二笑了笑,显然并不在意也不相信他的说辞。
他们双双推着市的购物车,一边简洁直白的热烈交谈着,一边缓慢沉稳的向陈列着大米食用油的档口走去。
程伯月忽然说:”璐璐为什么要和我离婚,你知道吗?”
她受惊的蓦然顿住脚步道:“这是你们之间的感情问题,你应该问她呀!我一个局外人,知道什么呢?”
“曾经你们要好的亲如姐妹,是可以推心置腹的真挚朋友,我想她有什么苦衷,一定会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