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得不承认她的话有几分道理,于是转而笑道:“说起程氏酒吧,你知道幕后老板是谁吗?”
“不就是我们的同学程仲雪吗?我一猜就知道了。在西川,谁能比得了他程家手眼通天呢?”
“恕我冒昧问一句,你既知道他的本领,为什么不直接找他呢?”
“同学几年,我跟他通共就没说上三句话。感觉就不是一路人,毫无交情可言。我凭什么找他呢?即便老着脸去找他,他又认得我是谁?”
“我想他对你应该有点印象的。当年咱们班同学里,只有你一个女生的家境优渥,其他都平平无奇。”
“呵呵,人生如梦!我父亲心脏病走了好几年,娘家逐渐败落了;现在我先生又出了事……”
方文山非常同情怜悯的望着她说不出话,只能体恤的为她斟茶。
说到人生的辛酸苦楚,沈珍珠当即跪下来求他,声泪俱下的搂住他苦苦哀求,没完没了。
方文山觉得自己作为男人,即便铁石心肠也要被她的泪水融化,不得不答应她的请求。
但是经过这几天的多方斡旋,得知案情的利害冲突后,他却有些不忍心当面告知她。
他于心不忍之际,在家苦等讯息坐卧不安的沈珍珠却不得不再次找上门来。
蔡丽新直挺挺的伫立在江澜酒店大堂的收银台旁,眼睁睁看着直言估摸她再也不会出现的老板方文山,旁若无人的带领着沈珍珠向他们上次约会的那间特定客房走去。
收银员小唐撇嘴一笑道:“蔡姐你看,又来了!咱们方总虽是出了名的情种,对韩小姐矢志不渝,到底架不住多情美色的诱惑呀!”
蔡经理威严的扭转头,恶狠狠的叮嘱她道:“管住你的嘴!这些话对我说说就罢了,若是不小心传出去一个字,别怪我到时候保不住你的职位。”
未经世事的年轻收银员顿时噤若寒蝉。
“你从家里来的吗?”进房安顿客人时,方文山关切的说。“你现在住哪儿?我记得你老家在偏远的万州区那边吧!”
“是啊!”有些疲惫的沈珍珠将手提包递给他挂起来。“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当然只能住掇刀区的邵家。出事以后,我们的住房并未被查封,不过现在也家徒四壁了。”
“主动交出非法所得,可以适当的减轻处罚,大概就是这样吧!”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打开热水壶来开始烧水。
“一路走来饿了吧!你先休息一会,我们出去吃饭——你爱吃中餐,还是西餐?若吃西餐,我们自家的餐厅就不错。”
她在舒适的沙上坐下来道:”哦,随便吧!”
“这个世界上没有随便可知。”他调皮的微笑道。
他们面对面的坐下来谈论正事时,方文山面孔忧郁的说道:
“情况不容乐观,你最好尽快聘请一个专业律师。”
“我先生的长子有个同学就在三鼎律师事务所工作,是着名的神人律师陈宏伟的关门弟子。”
“哦!有那位神人的帮助,或可放心吧!”他勉强又冷淡的敷衍说着,低下头来喝茶。
“但你为什么说——不乐观呢?”
他沉默的神情仿佛在寻找合适的措辞向她讲述原委,于是慢条斯理的搁下茶杯,面色严峻的他声音低沉的说道:
“你家老先生犯的事倒不大,但上面有人要借机铲除他背后的保护伞,所以必须重判,你明白吗?”
沈珍珠丰腴明朗的脸庞不禁变得灰白僵冷,突如其来的绝望悲痛令她愣愣的半晌说不出话。
“保护伞?”良久她讷讷道。
“是啊!目前的国内形势就是这样,扫黑除恶,除恶务尽。连他背后的人都连根拔起,所谓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倒霉的远不止他一个呢!他的保护伞是谁,你知道吗?”
珍珠茫然无措的摇头。
“这年头从事服务行业打擦边球,都得背后有人罩着,否则早晚出事。何况老头子并非遮遮掩掩的打擦边球,而是明目张胆的…他的酒店在掇刀区开了多少年,在掇刀区的名气有多大,你知道吗?纵然我们本地方没人动他,难道外面的人就不敢动吗?你想想看。”
“他公司里的事情从来不对我说,也不许我过问。他说男人挣钱担惊受怕是应该的,身为女人我在家享福就行了,操什么心!”
“呵呵!事到如今,我竟不知老头子究竟是爱你,还是害了你。”
沈珍珠止不住伤心绝望的嘤嘤哭泣起来,怜香惜玉的方文山连忙挪到她的身旁,将脆弱无助的女人揽在怀里。
“省公安厅的爷叔,我专程去拜会过了。“轻轻拍打着她的肩背,柔声抚慰着她,方文山说。”权利场中的互相倾轧,斗争形势十分复杂,但他会见机行事的,你放心!”
“嗯,谢谢你,文山。”与他耳鬓厮磨的女人哽咽的应道。因为感激甚而感恩,她第一次如此亲密的称呼这位仗义相助的老同学。
面露坚毅的神色微笑着,他说道:“想来你家老先生的人生阅历应该很丰富吧,况且一大把年纪的人了,行事不可能不谨慎。所以他那样的肆意妄为,只能说明他背后的力量实在太强大了!”
他的揣测分析使女人不自觉的渐渐停止了激动的啜泣。
“当然他出事,也并非因为他的招摇,整个西川市比他更大的毒蘑菇还有呢!只是他背后的那个人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