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父颓然在办公桌前坐下来道:“我是没脸的人了,在儿媳妇的面前说话一点分量都没有,这都是拜你所赐!你这个不争气的孽障!”
文山望着横眉怒指的父亲,宽慰他道:“说到底这是我们做儿女的自己的事,您跟着着急上火又何必呢?您本来就血压高身体不好,万一再气出个好歹来,………”
“这会儿你知道顾忌我的身体了,早先和野女人鬼混的时候在干嘛?!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破事、烂事和那些见不得人的脏事吗?但凡你能守着老婆孩子安分守己的过日子,我和你妈——我们老两口还不乐的颐养天年吗?”
“对不起,爸爸。”
见儿子认罪态度良好,冲他撒完怒气的方自清沉默半晌说道:
“你要是同意离婚就趁早,这件事不能拖,咱们方家的脸面不能任由她踩在脚下肆意的碾压!”
做儿子的保持着顽强的缄默不语。
方父望了望低眉顺眼而内心倔强的他,诧异的高声质问道:
“难道你要忍受这种公然侮辱,还痴心妄想她能回到你的身边吗?”
“不然我能怎样呢?爸爸,或许这就是我应该遭的报应。”
“你该遭报应,但方家不该!”方父沧桑的面庞呈现出愤恨坚毅的神情,他大声果决的说道:
“跟她离婚,一刻也不要迟疑,她提什么条件都答应!总之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摆脱这个可恶的女人!”
“这不可能,爸爸。”方文山的声音虽然低微,却透着震撼人心的力量,以至于老父亲扭过头来呆呆的凝望着他。
“你说什么?”
他转过身来勇敢的直面着父亲,婉转的解释说:“爸爸,这是我们个人感情的事,跟您没关系,您干嘛要横加干涉呢?”
方自清面孔狰狞的抡圆了胳膊,恶狠狠地抽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办公室去。
当晚程珏在他的房间里和美国的同学小朋友打英语视频电话,韩璐璐愉快满足的微笑着走出来为他轻轻带上门,对即将完成家务的保姆小芳说:
“收拾的差不多了,你就早点回家休息吧!你先生可能还等着你呢!”
小芳解下身上的围裙拎着满满的一个垃圾袋仓促离开,她便去宽阔的客厅陪伴专心致志看动画片的幼子方鸿源和前夫。
程伯月在沙的角落里悄悄对她说:“老爷子对你们的离婚之事挺上心的,还特地跑去公司找你谈,你确定要离吗?”
生怕儿子源源听到消息,璐璐刻意的压低声音道:“老爷子最在意的无非是家族的子嗣,此刻沈珍珠若突然怀孕,你看他还会巴巴的找我谈吗?我太了解他老人家了!”
“未必吧!”把握着电视遥控器的伯月注视着变幻闪烁的电视银屏不以为然道。
“可惜呀!”她嗟叹,“那个沈珍珠并非心机深沉的女人,没本事未婚先孕。”
“也不知方文山和她断绝来往没有,“他嘀咕着扭头望向她,“你一点都不关心吗?”
她傲慢排斥的抬头望着天花板的一角道:“他们爱怎样就怎样,跟我没关系。”
“怎能没关系呢?截至目前,你们还是合法夫妻呀!”
“呵呵!这世上貌合神离形同虚设的夫妻多了去了,还差我们这一对吗?比如现在,你我亲密的坐在一起看电视陪孩子,但我们并非合法夫妻,这不是挺正常的吗?所以我也能理解并包容他们的任何一种相处的方式。”
“是吗?”程伯月冷笑,“其实还有一点你忘了——老爷子最在意的还有家族声誉,咱们不成体统的住在一起是他不能容忍的!”
“你怎么知道呢?下午你不是回避出去了吗?”
“我猜也能猜得到呀!”
“呵呵,何止他老人家,当初你父母不是也很在意家族的声誉吗?”韩璐璐冷笑着瞥向他话锋一转,“总之我就是个坏女人,你们谁跟我沾边都会倒霉!”
“妈妈,你们能不能说话小点声?”两三岁的方鸿源忽然抗议的扭头向他们大声说,“好吵啊,电视声音都听不到了!”
韩璐璐歉疚的俯身摸摸儿子的小脑袋微笑道:“好的,宝贝,我们不说话了,你看电视吧!”
程伯月趿拉着拖鞋起身走到茶几旁,开始给他们母子俩准备餐后水果,很快就将一块削过皮的哈密瓜用牙签递给源源。
含情脉脉的注视着前夫对她儿子的善意之举,璐璐提醒道:
“珏哥儿也爱吃这种蜜瓜,你多切点给他拿过去吧!”
“他最近在换牙,晚上能吃这种甜食吗?”
“又不是糖果,应该没事吧!睡前刷遍牙就可以了,何必让孩子不能解馋呢?”
她和前夫争论着抚养孩子生活上的细枝末节,渐渐的陷入对她婚姻现状的沉思里不再言语。
有他在,无论是证券公司还是这个组合家庭里,她总能安然自得少操些心,因为他就是顶梁柱,为他分担了绝大部分的压力。
但是这种安稳可以持久吗?
如果她不能如愿离婚,眼前的生活就是阳光下五光十色的肥皂泡,瞬间就会破灭。
不止方家,不久程家也会来人指责他们违背伦理道德的同居生活,到时候她又有什么勇气和能力独自支撑下去?
而程伯月对抗世俗的全部勇气,不过来源于她的坚持和依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