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的方老头躺在炕上无法动弹,布满皱纹的老脸上满是痛苦:“是我,该死的那个人是我。”
跪在地上的方家老四嚎啕大哭:“爹、娘,是我错了,我不该想着要娶媳妇的。”
而在他的不远处,土炕的另外一边却是坐着一个穿着灰土|色|棉袄的老太太正有一搭没一搭的抹着眼泪。
听见老四的话,刘氏直接就哭出声来了:“对,就是你的错,好好的你干嘛要娶媳妇?”
方老四目瞪口呆,不敢想象,他娘怎么就变成了这样不讲理的老太太?
是他非要娶媳妇的,是他,是他么?
娶媳妇有什么好的,多一个人回来跟他抢吃的。
家里本来就穷,还要把他的床铺、被子等都分一半给别人,如果不是爹娘非说他大了要传宗接代以为他多愿意娶媳妇啊?
就给了给他凑彩礼钱,老爹特意跑远了想去深山看能不能弄到点好东西,结果不小心摔断了腿。
要不是碰到了邻村的猎户,这会儿方老头就不止是断了腿躺这里这么简单的了。
请大夫接腿吃药都需要银钱,要是不尽快治疗,老头子的命都要没了;
而方老四那边说好的亲事也不能泡汤了,且不说不能败坏了人家姑娘的名声,这一次没成以后他再想说媳妇就难了。
谁都没有想到,到最后娘居然想出了那么一个办法。
方母做主给他们家的小闺女定了一门亲事,对象可是他们村唯一的秀才郎。
不好的地方只是在于,秀才郎倒霉了点从小到大身体都不好一直都是病秧子。
现在嘛,直接躺床上快要病死了。
也不知道秀才郎的娘哪里听说的,方家的闺女八字好旺夫,愿意出八两银子的聘礼。
黎家老太婆倒也没有藏着掖着,直接告诉方家人,一开始幺妹嫁过去是要冲喜的。
方家其他人也许还会觉得是一门好亲事,方青青却觉得是爹娘要将她给卖了。
一时想不开,昨个儿半夜悬梁了!
如果不是方母睡醒了起夜现,赶紧将人解救下来,这会儿她已经没有闺女了。
却也不算真正的救下来了,当时闺女整个人都晕了,好容易熬到天亮老大去请了大夫回来。
大夫开了药却说是闺女不太好,如果到明天还不能醒过来只怕……
一下子不敢眨眼的,刘氏就一直在闺女的床边守着,可是这一整天她都没有睁开过眼睛。
越想越伤心,刘氏指着老四的鼻头骂道:
“就是你,这一切的祸事都是为了你。
我可怜的闺女啊,一把屎一把尿的好不容易拉扯大,出落得跟一朵花似的。
十里八乡的,谁见了不夸她?
要不是为了你这个臭小子,我会给她说那么一门亲事?
结果现在你妹妹躺在炕上生死不知,你这个臭小子还只惦记着娶媳妇,你个死没良心的……”
光是骂还不解气,刘氏直接上手,对着四儿子拼命地捶打起来。
是真的用了力气的,而这些年刘氏一直都跟着老头子下地干活的,手上的力气不小。
于是方老四吃足了苦头,偏偏,一下都不敢躲避的。
打也打了骂也骂了,毕竟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刘氏直接用衣袖抹了眼泪就往旁边的厢房走去。
掀开厚实的门帘,正对着房门的土炕上放着一个少女。
她有着一张精致的面容,弯弯的柳叶眉微翘的鼻梁加上樱桃般的小|嘴。
别说是整个村子里,哪怕是到了镇上也找不出比她家闺女更好看的姑娘了。
只是这会儿少女一直躺着,面|色|苍白形容憔悴,刘氏看着眼泪又忍不住掉下来了。
“青青,不是娘狠心,只是娘也没办法啊。况且,算命的也说了你们俩的八字非常合拍,你嫁过去冲喜一定会成功。
到时候你就是秀才娘子了,况且黎家那小子书读得好以后你跟着他会有好日子的。”
这原本只是刘氏心里的成算,在外面当然不能嚷嚷开,配合的只是黎家冲喜的说法。
谁知道,那个傻丫头就当了真,被人挑唆几句一下子就想不开了。
从昨天到现在,刘氏几乎就没合过眼,最多不过是靠着墙打个盹。
哪怕是打盹也不安生,隔一会儿就要睁眼看一下。
无奈,每次迎接她的,都只是巨大的失望。
方青青是方老头和方老太的老来女,她出生的刘氏已经四十多岁了,大儿子这时候都已经娶妻生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