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栖洲在天亮前将沈南意带回了冥府,果然引起了轩然大波。
“府君大人,三思,幽冥不能介入阳间之事,您怎么能把她带回地府呢?”
“是啊,是啊,这是破坏了阴阳两界的规矩,不可啊。”
“主上,不可啊!”
几位冥界的老大人在看到沈南意时,眼睛都快喷火了。
本就有千年前的旧事,如今简直视她为魅惑君上的妲己,恨不得生吞活剥了她。
慕栖洲却丝毫不在意,始终紧握沈南意的手不放,神色如常。
他扫视了一圈众人,语气平和:
“沈南意并不是杀人凶手,你们是冥界的阎罗,各个都是地府的老人了,难道看不出来这桩案件有蹊跷。”
几位老大人噤声不语。
慕栖洲继续道:“沈家灭门案所有受害人的魂魄都没有入幽冥,这说明背后的真凶,要么拘禁了魂魄,要么吞噬了这些魂魄。他们已经把手伸进了我们地府,难道我这个冥主能坐视不理吗?”
“更何况,沈南意如今还是地府的灵魂摆渡人,此刻我们置身事外,那千千万万的摆渡人将如何看待我们地府?日后他们遇到了类似的困难,我们作为地府的高层,也这样袖手旁观吗?我们虽在幽冥,但岂能无情无义,置自己的同工在绝境?那该有多让人寒心呐!”
有一说一,慕总还是那个慕总,做起思想工作来,声泪俱下。
沈南意心里恨不得给他竖起个大拇指。
地府一哥,有一手啊。
“主上所言,实在让我等汗颜。”
“我等有愧……”
几个老大人低着头,羞愧地离开。
沈南意眉宇间藏着担忧:“我的心里,还是很不安。”
她担忧的从来都不是地府人的反对之声,她担忧的是她的存在会为地府带来灾难。
黑袍人不会就此作罢。
“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慕栖洲柔声道。
沈南意轻嗯了一声,靠在了他的肩上,心里有些没底:
“阿洲,我们真的能够对付得了他吗?”
慕栖洲心里又一次回想起扩廖山矿洞外,黑袍人的那一招风卷残云。
那一招一式如此眼熟,他不会看错,这是出自他的同宗同门。
若不是情急之下,对方绝不会露出这么大的破绽。
竟然……真的是他。
“怕他来,又怕他不来。”他垂下眼眸,喉间苦涩:“真不知到了那一刻,该怎么面对他。”
沈南意感受到他内心的煎熬,立刻搂住他的腰:
“他一个人,咱们两个人,他肯定打不过咱俩。”
慕栖洲将头抵在她的额间,轻蹭她的鼻子,低笑:“说得对,沈大师。”
“既然来了地府,我想去九幽门口,再拜一拜师父。”
沈南意想起自己有一阵子没来九幽了,虽在家对着蒋英雨的遗像日日祭拜,但还是心里有些过意不去。
在她的心里,九幽的青铜大门,才是engish真正的墓碑。
“走吧,我陪你一起去。”
他没有片刻犹豫,拉着她的手就往九幽走。
踏过一片红色的花田,沈南意第一次看清这幽冥的风景。
白雾缭绕,远处竟然还有几处若有若无的群山叠影,忘川河水自山上垂流而下,像是一条银白的画卷。
虽无天日,却有微光,无上奇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