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记得开庭结束后凶手对她说:“左右不过一年,无论你逃到哪儿我都会找到你。”
这句话就像噩梦一样缠绕着她,渗入她的血肉里,甚至是灵魂中。
她从被侵犯到开庭结束这期间所做的一切努力瞬间白费,
只因为别人有背景,所以她的尊严和努力可以被随意践踏。
甚至是她的父母也会瞒着她原谅凶手,只因为他们更理性,理性到可以用女儿换取利益,
他们或许是爱她这个女儿的,
但是又好像不够爱。
回家后的那天晚上,葛秋想了很多,
她试图和之前一样努力说服自己要坚强,
但无论她多么努力,凶手和父母的话一直萦绕在耳边。
她突然现自己有些撑不下去了,击碎她坚硬外壳的其实一直都不是凶手,
而是她从小到大最敬爱的父母。
那一夜,她想了很多,
想到最后她自己都想不明白她到底是想通了、释然了还是钻进了牛角尖走不出来。
总之,最后她毅然决然地用美工刀划破了自己的手臂,
她当时只想结束这一切,
她没有怄气,更不是做做样子,她是真的累了。
但是她的父母再一次违背了她的想法,把她送到了医院,
他们似乎从来都没有认真想过她要的是什么,
从自作主张原谅侵犯她的凶手,到连夜把浑身是血的她送到医院,
他们可以理性到做出最优的选择,也可以痛哭流涕地挽留她,让她别想不开。
葛秋那时在想,她是想不开吗?
她更觉得自己是想得太开了。
她记得住院第二天她的故事就在医院传开了,
当时负责她的医生来安慰她,
医生姐姐让她别在做伤害自己的事情,比起死去她只有活着才是对凶手最好的报复,
哪怕你伤害我又怎么样?
我不在乎,我会让你看着我活得有多美丽,多自由。
时间是冲刷伤害最好的药品,等熬过这段时间她再回头看,就会现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葛秋当时确实被劝住了,她动了想继续活下去的想法,
可当天晚上现实又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的妈妈来看她说的第一句话不是关心她身体怎么样,而是帮罪犯转达了一些话,
她说那个叔叔已经知道错了,他只是脑子一时糊涂做错了事情,希望葛秋能原谅他,
如果大家能冰释前嫌,他们家可以负担葛秋以后出国留学的费用,
如果不愿意出国也可以在大学毕业后进入他们家的公司上班,职位和薪资直接从经理做起。
看着自己妈妈傻乐的样子,葛秋只觉得悲哀,
她的妈妈怎么会觉得对方是在真心实意地补偿呢?
对方明明是在侮辱他们一家,
如果葛秋进了公司,别人会怎么看她?
他们只会说她是用身体换来的工作,一开始还那么坚定地要凶手坐牢,现在还不是收了好处。
葛秋不想那么活着,直接用沉默拒绝了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