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玉梅抬眸,目光灼灼地看着连青霄,随即嘴角微扬。
“如果我的指证对您有用,那我愿意站出来指证那个禽兽。”
连青霄听到这话并未觉得轻松,反而心头更加沉重,为面前这个开朗豁达的姑娘担忧起来。
“那你知道,站出来指证以后的后果吗?即便你以后都住在这庄子里,我依然无法保证别人不会对你指指点点。你不担心以后再无容身之处吗?”
朱玉梅露出一双笑眼,说:
“我如今这样虽然不能再回家去,但是目前也算是有个栖身之所,至于以后的事情,谁又说得准呢?您不是说过吗?若是人间容不下我,那还有地狱呢。我现在已然是孑然一身,无所畏惧了。”
一直沉默的祁玄冥放下手中的茶盏,神色复杂地看向朱玉梅。轻声说道:
“你放心,你家里本王已经打点好了,他们只会当做你失足落水,已经不在人世了。等这个案子过去了,我叫人送你去江南远离临溪,再也不会有人认识你,你可以安稳地度过余生。”
朱玉梅闻言眼里蓄满了泪水,咚地一声跪在坚硬的青石板上,重重地对着两人磕了一个头,嗫嚅着说道:
“多谢王爷,多谢恩公的再造之恩。”
连青霄心头的大石终于落下了一些,微笑着,扶起地上的朱玉梅。
“别再谢了,我们也该走了,你先暂时在这里住下,等有消息了我叫人来通知你。”
朱玉梅点头,目送着两人离开。
夺目的阳光透过云层,撒在两人的肩上,仿佛为他们镀上了一层微醺的光,让人的目光不得不追随着他们的背影而去。
马车一路疾驰,连青霄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呼啸而过的树影。
良久他才回头,痴痴地看向祁玄冥,嘴角含笑。
“你先回去吧,我去查一查那处绣庄。”
祁玄冥倚在马车壁上,懒懒地说。
“怎么?刚用完就把我抛弃了?你这可就是没良心了。”
连青霄笑出了声:“瞎说什么,你好歹是个王爷,难道都没有公务要忙吗?老是跟着我东跑西跑的,关键吧。。。。。。”说到这里,他抬眸在祁玄冥身上扫视了一番,嗪笑接着说。
“关键你这一身气度,走到哪里都太引人注目了,带着你去打探消息,是真不方便。”
祁玄冥有些委屈地挪了挪身子,慵懒地倚在连青霄身旁说:
“打探消息这种事,哪里需要你去做,暗卫去多合适。你就跟我回去休息一会,要不了多久消息就送回来了,你干嘛要上赶着去遭罪呢。”
被贫穷限制了想象的连青霄,这时才真正意识到什么是阶级。
无奈地叹了口气,坐着奢华的马车,乖乖地跟着回了战王府。
两人刚进主院,就被站在院门口的老王妃拦住了去路。她一双眼睛跟着簇了火一般,恶狠狠地盯着两人牵着的手,看了一眼两人手指上那对戒指。嘲讽道:
“就这么个破烂玩意,也值得你视若珍宝地戴在手上。你还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要喜欢玩一阵子就是了,有那个必要这样对待你的亲表妹吗?你一会跟着我去长宁侯府给你表妹道个歉,顺便跟我回去看看你外公和舅舅。”
祁玄冥将连青霄护在身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老王妃,一字一顿地道:
“你想什么时候回你的长宁侯府,请便,我绝不阻拦。但是,那不包括我!而且,你将你心里那些不该有的心思都收起来,我此生唯有他一人,不会再娶任何人。你听明白了吗?
老王妃听到这话气得浑身颤抖,猛地一巴掌扇到祁玄冥的脸上,尖锐的指甲划出了一道血痕。怒吼道:
“你个不孝子!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这是要让整个战王府绝后啊!我打死你个忤逆不孝的东西!”
连青霄猛地伸手一拽,将杵在原地的祁玄冥往后拉了几步,接住了老王妃又挥出的巴掌。
怒视着她说:
“晚辈一直敬您是他的母妃,对您处处忍让,您却愈地过分。如今您打了他,那我也就不会再让着您了。你总是以母妃自居,可作为一个母妃该做的事情,你哪样做到了呢?他回来这几天,你连顿饭都没陪他吃过。你好大的脸还好意思说出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句话。那你可知这句话的下一句是什么?”
老王妃将自己的手往后收了收,却被连青霄捏的死死,丝毫动弹不得。看他那一副要吃人的样子,气焰低了几分,赌气道:
“下一句是什么,与本王妃何干!本王妃教育自己的儿子,还需要经过你一个外人的同意不成!”
连青霄不屑地嗤笑一声,接着说:
“下一句是,舜不告而娶,为无后也。也就是说这两句话的原本意思是,不孝有三,以没有尽到后代的责任为大!而不是没有传宗接代为大。您若是有时间还是多回去看看书吧,免得以后出门贻笑大方,丢了战王府的脸面。”
说完,他的手猛地向后一推,老王妃险些没站住。握着身旁老嬷嬷的手臂,颤颤巍巍地站直了身子。磕磕巴巴地说道:
“你!你!好你个狐媚子,好大的胆子,居然敢骂本王妃不学无术,来人哪!来人!将他给本王妃拖下去,杖责一百!”
此话一出,除了老王妃自己带来的几名小厮,有些犹豫地前进了几步。其他伺候在侧的小厮们,都死死低着头,仿佛并未听见老王妃的话一般。
那几名尚在行动的小厮,刚走到老王妃身侧,就看见一身寒气的祁玄冥正面无表情地盯着他们。吓得几人连连后退,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老王妃见小厮们这幅摸样,瞬间暴跳如雷,指着周围的下人怒骂道:
“你们这群无用的废物,都想造反吗?”
祁玄冥嘴角轻笑,语气十分不屑道:
“他们若是真的敢动手,才是想造反了。怎么这么多年了,母妃您还未看明白,谁才是这战王府的主人吗?还是说母妃您觉得当年的事,我一无所知,依然会把您当成这世上唯一亲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