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大叔去做饭的空当,沈予桉三人又和老奶奶聊起了天。
这个村子叫做冷家村,距离纵阳县二三十里路。
村民们种稻谷和玉米聊以糊口,别无其它收入。
聊着聊着,天色暗下来了。
家里也没有灯盏,只能在院子里生了一堆篝火用来照明。
不一会儿,大叔饭就做好了,每人一碗香喷喷的白米饭,外加一道腊肉炒干笋。
沈予桉望着摆在眼前的米饭和腊肉,心再次被狠狠拨动了一下。
这米,这腊肉,想必过年他们都未必舍得这样吃吧?
竟然拿出来招待陌生的他们,怎能让人不感动?
再看大叔自个儿面前,就是一碗稀可照人的白粥。
看来方才大叔借来的那点儿米,这一顿就已经煮光了。
“大儿,你吃,娘没牙,吃不动硬饭。”
老奶奶把面前的米饭往儿子面前一推,将那碗稀粥换了过来。
冷大叔则涨红着脸,再次把粥碗拖了过来。
“娘啊,你就赶紧吃吧,别让客人看笑话。”
一年到头只有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一顿硬饭,娘这是不舍得吃,哪里是没牙吃不动?
可他也不好意思说,说穿了客人吃得也不香了。
冷老太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了,眼圈却不由红了红,很快裂着没牙的嘴笑着招呼沈予桉三人。
“来来来,三个娃儿快吃,夹菜吃。’
冷大叔则端起盘子,不由分说地把里头的菜悉数分给四个人,自己则留了一点笋和辣椒,一块腊肉都没有留。
“娘,你吃,补补身子。”
“娃儿们你们也吃,吃饱了明早好赶路,省得路上饿着。”
这顿饭,沈予桉吃得难以下咽。
虽然后来在她们三个人的坚持下,分了一碗硬饭给冷大叔,但仍旧从饭菜里吃出了苦涩的滋味。
三个儿子为国效劳,在战场上流血流汗,家中老母和残疾的哥哥却无米下锅,这样的场景她不希望在大周国看到。
吃完饭后又烧了锅热水净了脸,之后冷大叔安排他们三人住下。
倒不愁没地住,家里原本就是儿孙满堂,一朝征兵满室皆空,尽显凄凉。
第二天一早,沈予桉便起床了,打算去村里走访一下,看看有多少户人家被征了兵,没有领取到补贴或者抚恤金。
这一走访才现,每户只留一子,其它的全部被征走。
“两年前征兵?有征得这么厉害么?”沈予桉十分纳闷,“不都是一户征一名么?”
就是说一户人家若有三个儿子,那也只征一个,而独子不用应征入伍,她记得这个律法从来没有改变过啊。
影子点头。
“王妃说得不错,的确是这样的。”
“据属下猜测,这儿的官员定是受人指使,才会违抗律法,如此不顾后果地征兵。“
在这种年代,男人十分重要。
他们不但是最重要的劳力,开枝散叶也靠他们,若这样把男人给征走了,将来必定人口凋零。
人口一旦凋零,谁来干活?谁来打仗?
国力如何壮大?岂不相当于自掘坟幕?
故而从古至今,再好战的皇帝也不敢如此征兵。
“看来这儿的官员,不是魏元德的同党就是朱项禹的同党。“沈予桉杏眸微眯。
这两人,都曾经毫无下限地扩充过兵力,所以这儿的官员必定受他们指使才敢如此违抗律例。
必须把这些人查出来,杀一儆百。
当然,这个事情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解决的,得慢慢来,眼下更为紧要的,是冷家村的贫穷如何解决。
沈予桉边想边四处打量,望着一块块禾苗瘦小的薄田,不由摇头。
“这儿的田地太少了,纵使不征税,也完全无法养活这么多的人口啊。“
“还是得想个法子增加他们的收入,如此才能彻底地帮到他们。”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懂。
“是啊。”影子赞同道,“各家各户一年到头只有稀饭吃,日子过得的确艰难,不过能不能开荒?"
沈予桉四下看了一眼,摇头道,“这么大颗的树,多久才能砍倒一颗?再说了,树砍倒了可根茎深扎在泥土里根本挖不出来,来年又芽长出新枝,开荒行不通的。”
“那就没有办法了。“影子无奈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