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棉花树。”沈予桉仔细看了两眼后,道。
她记得棉花以前是被当作观赏花来种,后来才被人拿来制作棉被和衣物,没想到大周国的棉花种值如此宽广。
“棉花树?拿来做衣裳和被褥的棉花就是这种树上长出来的?“姜予桉一脸好奇。
南方不种棉花,她还是第一次看到棉花树。
“正是。“沈予桉答,“等秋天棉花成熟吐棉后,这儿将是一片白色的海洋,一定非常壮观。”
棉田如此种得好,她乐得其见,真心替百姓感到高兴。
“吐棉?棉花就是从那些果子里吐出来的么?好神奇啊。“姜予桉没过世面地道。
两人放缓骑马的度,边议论边沿着小道穿过棉田。
这时迎面过来一队牛车,车上拉的不是别的什么,正是一筐筐雪白的棉花。
赶车的大叔眉头深锁,黝黑的脸膛满是愁苦,相互间忿忿不平地聊着天。
“一文钱一斤~~呵,倒不如拉回去当柴火烧。“
“可不是?浇水,施肥,采摘~~辛辛苦苦种出来却如此贱价。“
“去年的还没卖掉,今年又种了这么多,咱们这些棉农还有活路么?“
听了大伙的对话沈予桉面色不由沉了沉,拉住缰绳翻身下马。
对面的牛车也停了下来,小道狭窄,必须有一方让路才能通行,还以为对面两位姑娘下马是无法通行的缘故。
打头牛车上的大叔便大声冲她们喊。
“两位姑娘,你们牵着马直接从棉田里走过去便是,没事的。’
棉花这么贱价,都想把地里的棉树一把火烧了,被马踩一下有什么关系?
也是牛车下不去,要是能下去他们早就主动让道了。
“棉树长得那么好,踩坏了多可惜?我们后退就好。”沈予桉牵着马边调头边道。
大叔重重叹了口气。
“有什么可惜的?要不是很快就吐棉了,咱们都已经放火烧掉,另种其它作物了,唉。”
说是这样说,但他们这里的土质别的作物种不出,只有棉花种得最好产量最高。
可惜种得太多了,这两年价格一年比一年低。
调头之后,沈予桉和姜予桉便牵着马往回走。
沈予桉笑着回头,与大叔们说话。
“烧了多可惜?棉花又不是不能存放,今年不值钱,放到明年说不定就值钱了。’
她说这话时,其实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人人要穿衣,个个要盖被,为何棉花卖不掉?这不应该啊。
倒真想把这个事情调查清楚,让天下商行想法子打开棉花的销路,让棉农们也好有条活路。
几位大叔都是纯朴的乡下汉子,又或许棉花卖不掉,憋着一肚子气,竟同两个陌生的小姑娘诉起了苦。
“前年的时候十文钱一斤,大家伙儿舍不得卖,想着囤起来等涨价,因为之前都是卖二十文一斤的。”
“可谁知道去年就降到了五文钱一斤,这么一来更舍不得卖了,又囤了一年。
“今年倒好,一文钱一斤!这是要逼着我们棉农去死啊,唉。
说到伤心处,好几位汉子红了眼圈。
“这东西又不能充饥,家里老得老小的小,恐怕撑不了多久都得要饿死了。”
沈予桉听了那个心酸啊,正想给天下商行做主,收购这些棉农的棉花,这时一名妇人急急跑来。
“快,当家的,快回村里卖棉花,有几名外地人来村里收棉花,三文钱一斤。”
这名妇人同样晒得黝黑亮,种棉花摘棉花晒棉花,哪样不是在毒日下进行?吃过多少苦流过多少汗只有棉农自己知道。
三文钱一斤的价,连肥料钱都不够。
可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今天先到镇上,又拉到县里,可到处都是一文钱一斤收。
也是抱着卖不掉就当柴火烧的念头,才没有卖,又赶着牛车回来了。
不曾想这会儿竟然有人三文钱收,把大家伙儿高兴坏了。
囤在那又怕霉,还得拿出来晒,倒不如卖了换米,给家里老人孩子吃顿饱饭也好。
赶牛车的大叔们激动地挥舞着鞭子,急吼吼往村子里赶。
沈予桉二话不说,和姜予桉使了个眼色翻身上马,借讨水喝一道往村子里去。
她总觉得这个事情不大对劲,说不定有奸商不顾棉农的死活故意在背后压价。
呵~~这种奸商,定要他赔个底朝天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