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敏晶抬头看向房管局的工作人员,他也正看着她,见她看完了内容,缓缓地说道:“这份情况报告是我们经过多次调查和核实形成的,今天刚刚报了一份给公安分局,因此现场的警察都还不了解情况。”
在等待区房管局和区人社局的同志到达现场期间,王敏晶从王经理和肖明友那里了解到:农民工因为与项目方多次协商无果,便想借助项目开的监管单位区房管局和劳动仲裁部门人社局的力量来解决此事。为了给监管方一定的压力,形成一定的态势,2o多个工人曾多次一起出动,围了房管局的办公楼,声称不解决问题就不离开。此前此事曾在社会上传得沸沸扬扬,什么样的议论都有。
“他们挡住办公大楼的大门,不让人进,也不让人出。很多办事的群众办不了事情,只能白跑路。我们好言相劝,承诺认真对待、妥善解决;但是,了解情况需要时间,在我们还没有拿出解决的办法时,他们又来了,又来围办公楼,又来办公楼闹事;如此反复了几次,严重地影响了房管局的工作秩序。我们也没有办法,因此,写了这个情况报告,请公安分局帮忙解决此事。”区房管局工作人员无可奈何地说道。
王敏晶能想象得到2o多个工人围着房管局办公楼的场面,也不由地看了肖明友一眼,心想,你们做事情也太欠考虑。
“我们没有办法啊,很多工人的家里都等着钱用。有个工人,叫熊能,他家老婆快要生了,还等着拿钱送老婆去医院,现在没有钱,他老婆就进不了医院;还有一个林文星,他儿子要上学,等着钱交学费。你们都知道的,农村人没有什么存款,虽然现在不愁吃不愁穿了,但是,一些额外的开支没有钱就不行,家就正常运行不了,就等着我们在外面打工拿钱回家。我们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人,我们只是为了尽快地解决问题,好拿钱回家。”肖明友委屈地说道,眼眶都红了。
“对啊,你们知道找人社局,说明你们知道解决问题的正常途径,为什么还要围房管局?为什么还要去跳塔?”王敏晶不失时机地提出自己的问题。
“唉,我们去找了人社局。我们去送材料,人社局的态度也很好,就说我们知道了,你们回去等消息。可是,事情一天天地过去,就是解决不了。我们就每天安排一个人去人社局问问进展情况,可是我们得到的回答都是‘我们知道了,正在解决,回去等’;可是我们等不起啊,我们也是没有办法才出此下策啊。”肖明友说着说着不觉悲从中来,两滴眼泪流了出来,他大方地擦干眼泪,苦笑着说:“我们农民工不容易啊,流汗流血还要流泪。”
王敏晶拍摄的手哆嗦了一下,她赶忙镇定下来,她必须保持镇定,不能感情用事。她看向调解的这群人,每个人的表情都不一样,但是都显得很凝重。
人社局的同志看向王敏晶,有些尴尬地说道:“确实还在调查处理中,我们也必须弄清楚了事件的真相才能解决,我们也不能只听一面之词。”
人社局的同志说得也在理,他的话也无可挑剔。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看似大家都有理,那么问题究竟出在哪儿呢?王敏晶看向警察。
警察正皱着眉头,陷入深思中,沉吟了一会儿,警察说道:“王经理,你说说吧,问题症结在哪儿?”
“问题出在他们漫天要价,贪心不足蛇吞象,一天想要1ooo元的工资。”王经理理直气壮地说道。
“我们现在不说前面说过的理由,我们现在从各人自己身上找找原因。”警察正色地说道。
“我们没有错,我们按照合同给了工资。”王经理的气势比刚才弱了一些。
在肖明友爬上铁塔后,在警察和记者进入他办公室之前,王经理早已知道了警察和记者来到了现场。那个穿着比较讲究的中年男人就是他手下的一名员工,早把现场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报告给了他。因此,在调解时该说什么话,他早就做好了准备。
“你们是按照合同给了工钱,可是你们后面还有口头的缩短工期的协议,你忘了?”警察的话义正辞严。
王经理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气势,嘟囔道:“可是他们也不能狮子大开口啊,也是他们错了。”
“那么,你们考虑过履行口头协议吗?”警察的话语不多,声音却铿锵有力,很有威慑力。
王经理不敢直视警察的眼睛,悄悄地埋下了头。
王敏晶不觉心情一松,还是警察厉害,找到了事件的关键,看来有转机了。
“你们说农民工狮子大开口,一天要1ooo元钱的工资高了,那么,根据他们的工程量,你们提出过合理的解决方案吗?”警察的问题更进一步地深入本质。
王经理的头埋得更低了。甚至连旁边房管局和人社局的人也显得不自然起来。
肖明友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些许笑容。
王敏晶看向众人,众人的目光都盯着王经理看,每个人的眼神都像一把刀,眼里有疑惑和不屑。刚开始,大家都认为是农民工在漫天要价,想一口吃成大胖子,一天挣1ooo元,要这样算,那些工人一年就能挣几十万,是周围这些人永远都不可能企及到的高工资,因此,都站在项目方这边,责备农民工。
“你回答有还是没有?”警察的话再次响起来。
王经理先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回答有没有?”警察的声音虽然不大,却带着威严,带着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
王经理身子一颤,有些胆怯地小声回答道:“没有。”
警察的脸上隐约显现出一抹笑意,但很快隐去;他转过头,看向神情已经大好的肖明友,正色地说道:“现在该你说说你的问题在哪里了!”
肖明友一惊,有些惶恐地说道:“我,我,他都承认了,是他们的问题,我能有什么问题?”
“你的问题比他更严重,更恶劣。”警察缓缓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