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氏和魏无姜年纪差不多,大了两岁。
她平日里对这个循规蹈矩的小姑子打心眼里喜欢,只是陈氏严厉,她很少有机会和魏无姜亲近。
大哥魏无崖与她夫妻感情深厚,平日里时常嘱咐她多多照顾魏无姜,所以阮氏便将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阮氏听魏无姜说这些话,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心疼。
欢喜的是,这平日木讷的小姑子终于肯和自己亲近。
心疼的是,魏无姜挨了这一顿好打几乎去了半条命。
她抹泪道:“都是我不好,若是我不回娘家就好了。婆婆责打你我也能护你一二,现在你被打成这样,夫君回来不知道有多心疼。”
魏无姜瞧见她风尘仆仆,脸色白,知道阮氏赶路赶得急了。
她赶紧让阮氏去休息。
阮氏实在是太累了又有孕在身,实在撑不住。她只能多多吩咐丫鬟嬷嬷们照顾魏无姜。
魏无姜突然道:“好嫂子,我瞧着王嬷嬷老成,你借我几天,等我伤好了就还给你。”
阮氏满口答应:“你愿意自然是太好了。王嬷嬷是我的乳母,做事有分寸,照顾人也有一手。我看你院子里丫鬟年纪小不懂事,老成的嬷嬷没几个。的确是得有人拿主意才是。”
于是王嬷嬷就留了下来。
等送走阮氏,王嬷嬷便在院中分派活计。
王嬷嬷分派完,问魏无姜:“春灵病重,要不要挪出下人房?她那样子万一有个不好就晦气了。”
魏无姜看了一眼春翠,道:“春灵自小跟着我,这个时候她病重我也不忍心让她去别的地方养病。过几日再说吧。”
旁边的春翠哆嗦起来。
魏无姜看了她一眼,对王嬷嬷道:“我今夜定是疼痛难以入睡,就麻烦王嬷嬷在我房中和我一起睡吧。”
王嬷嬷点头:“就算小姐不说,老奴也是要守着小姐的。这伤……唉,但愿小姐身子骨强健使劲熬过去。”
魏无姜放下心来,昏沉沉睡去。
这一夜果然睡得极其不安稳,背上的伤火辣辣地痛。
魏无姜一会被疼醒,呜呜地哭,一会儿又陷入噩梦里满口胡话。
到了下半夜她浑身起高热来。
汗水打湿了一层层的衣衫,被褥更是换了一床又一床。
魏无姜只觉得自己好像又回到前世被丢在沙漠中,被狼群撕咬啃食骨头。
利齿生生啃食自己的骨头,那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和剧痛让她根本分不清楚梦境和现实。
“狼!狼!呜呜呜……救命,我害怕,不要咬我,呜呜呜……”
魏无姜在床上迷迷糊糊地哭。
耳边恍惚听见有人在焦急地走来走去,还有人在不停说话。
“小妹已经昏了两天两夜了还没醒。用的药被汗水和血水冲掉了。这可怎么办?”
“夫君都怪我不好,我好好的回什么娘家。呜呜呜……”
“阿暖,与你无关,你已经照顾小妹两天了,更何况你有孕在身,赶紧回房休息。”
“二哥,全城的女医都请了,也开不出什么好方子。这可怎么办?”
“请太医吧!”
“父亲,想想办法吧!……”
昏迷中的魏无姜陷入了梦魇中。她在一望无际的沙漠中疯狂奔跑,身后的饿狼一次次将她扑倒,每一次都啃掉她身上的一块皮肉。
她尖叫、哭喊都没用。
绝望如潮水一次次将她淹没。
魏无姜迷糊中睁开眼,只觉得浑身滚烫,眼前一片血红。
她在极度的痛苦中拉住父亲魏铁军的双手。
魏铁军满脸胡茬,黑眼圈深重。这两日他一刻都没睡着过。
他忍着痛心,笨拙安慰:“姜儿不疼啊,姜儿不疼。为父已经派人去请宫中太医了。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魏无姜凑在他耳边,声音沙哑虚弱:“父亲,记住……一个月后西戎战事……有内奸泄密……马原坡有埋伏……”
她说完重重昏死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