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内,圣上由着宫女脱下龙袍和取下龙冠,然后换上常服。
戴权亲自从一小太监手中的托盘上端起一杯早已备好的凉茶递给了圣上,圣上端起茶碗,掀开上面的盖子,不由的迟疑了一下。
戴权谄媚的笑道“陛下,这是皇后娘娘命人做的”
圣上笑了笑,然后轻轻的抿了一口,果真与平日里所喝的那些凉了后苦的茶水不同,于是说道“皇后她有心了”
“陛下万福”戴权忙笑道。
“戴权,你出去瞧瞧”圣上命道。
“是陛下不知”戴权将手中的拂尘一搭,急忙请示道。
“你倒是清楚你和他们二人说朕要休息一阵子,让他们站在门外候着”圣上看了一眼戴权,而后说道。后者忙低下头,连忙称是告退了出去。
此刻,王子腾和贾雨村来到御书房所在的宫苑内,戴权将圣上的口谕传给了二人,无奈之下,两人只好站在院中,静静的等候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空中的太阳越来越高,周围的空气也变得愈闷热起来,贾雨村有些不大习惯,忙看向一旁的王子腾,王子腾同样是满脸是汗,可他毕竟是军中出身的武官,论身体素质要强过素日里养尊处优的贾雨村。而这也不得不让贾雨村佩服不已,高官得坐虽是风光无限,可与此同时,也要承受比他人更加痛苦的磨难。
趁着无人注意他们,贾雨村小声的问候道“大人圣上这是”
“住口你难道不要脑袋了不成,这里是什么地方莫要多言,听命就是”王子腾当即训斥道。
“是大人”贾雨村缩了缩脑袋,不再多说,甚至心中颇为感激王子腾的训导,这官场之中,有人领着,自然是事半功倍。
直到巳正时分1o时,两人足足在这御书房外站了近两个时辰,那御书房的大门再一次打开,只见戴权再度从里间走了出来,戴权走到王子腾跟前,说道“王大人,圣上醒了,他要见你”
“是”王子腾忙作揖道。
“来人,快将清水端过来,给王大人清洗清洗”戴权对殿外伺候的太监吩咐道。
王子腾笑着感谢了一番戴权,戴权连忙笑道“王大人客气了咱家提醒一句,圣上的心里直到现在还是有些不大舒服,您可得小心些”
“多谢,若今日本官得以出宫回家,自当奉上厚礼”王子腾小声说道。
“哪里哪里”戴权连忙称道不敢当,可丝毫也没有拒绝的意思。
王子腾笑了笑,便跟着戴权朝着御书房中走去,临到阶前,王子腾顿下脚步,转身看了一眼站在原地擦汗,表情痛苦的贾雨村,然后开口说道“戴公公,这”
“王大人,圣上还在等着你呢,至于其它,咱家就不知道了”戴权脸色一正,忙摇头道。
“是是我冒昧了”王子腾连忙告罪道,紧接着便是进了御书房。
贾雨村神色微变,他自是看见了王子腾转头看向自己的那个动作以及后者似乎和戴权说了什么,之后就一个人进了御书房。
御书房内,圣上正在漱口净面,一个个宫女太监如穿花蛱蝶一般来来回回的行动着,脚步轻盈,训练有素。
“罪臣王子腾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子腾急忙撩起官袍,然后匍匐在地,叩道。
圣上斜睨了一眼王子腾,平静的说道“起身吧戴权,赐座”
“臣有罪,何敢坐之”王子腾起身,而后拱手道。
“有罪什么罪你倒是说说”圣上故作不知的问道。
“臣教子无方,臣有愧于圣恩”王子腾回道。
“教子无方呵呵,你那儿子比你聪明十倍,更何况他懂得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倒是比你这当老子的要强上不少,你这做老子的如何教的了他”圣上嗤笑道,随后拈起一块帕巾,擦了擦手,接着便挥手将场间的一应太监宫女尽数打了出去。
“陛下,臣惭愧”
“不过你那儿子确实需要好好教导一番,听闻你昨日去了李贤的府上”圣上走到桌前,坐了下来,问道。
“回陛下,是”王子腾急忙承认了下来。
“今日的场景你也看到了,不是我不想,是他们不愿意”圣上意有所指的说道。
“”
“朕问你,你那儿子想要做什么”圣上又问道。
“陛下,我儿他还是个孩子”王子腾吓得一激灵,忙解释道。
“是吗”圣上厉色的看了王子腾一眼。
“”王子腾不敢再说,忙住了口。
“文武双通,王佐之才呵呵”圣上将缮国公的那两句评价之言复述了一遍,语气显得漫不经心,隐隐间也有着一丝杀意涌动。
王子腾对杀意颇为敏感,噗通一声再度跪倒在地,当即呼道“陛下臣回去后定当好生教导于他,还望陛下念在臣这十年来对您忠心耿耿的份上,求您能够网开一面,若有罪过,臣愿代子负罪受过”说罢,又对着圣上连续重重的磕了三个头,隐隐间王子腾的额头处破了皮,有血迹沁出。
圣上想起十年前之事,又兼得王子腾诚心真意,于是缓和了一下语气,说道“朕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卿这又是何故”
“谢陛下”王子腾叩再拜。
“好了,平身吧,在太阳底下沾了两个时辰,想必爱卿早已身心俱疲朕已命人备好膳食于偏殿,爱卿自去用之即可”圣上关切的说道。
“臣叩谢陛下圣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王子腾起身,然后告退了出去,由门外的小太监领着自己前往偏殿,但他的心到现在还没有落定,就连站在太阳底下的贾雨村他也不想关注了。
一入偏殿,王子腾差点没被吓得摔倒在地上,只见偏殿之内站立着十数位锦衣卫,为的指挥使大人见到王子腾,二话不说,直接命人上前将后者拿下,甚至连偏殿的大门都给关上了。
“王大人请用膳”指挥使大人指了指面前的一桌酒菜,笑着说道。
“遵旨”王子腾面色一苦,想来这桌酒菜是自己最后一顿了,谢氏一门完了,自己王氏一门也完了但他不敢出声,因为圣上就在隔壁,是故只好老实本分的坐在了凳子上,开始用起膳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