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对决,相向冲锋,箭雨对射不过一轮。
伴随着大梁这边“风……风……风!”的呼和声,司徒静所部马军尽皆抽出了马刀短矛,将马提到了最高向着已经近在咫尺的北狄骑兵冲了过去。
而对面的北狄骑兵却沉默以对,但马上的动作却比大梁这边更加娴熟而迅。
“嘭嘭嘭……嘭嘭嘭……”的沉闷撞击声不断响起,伴随着的是大量人员坠地和马匹翻腾的惨烈厮杀。位于双方骑兵阵列第一线的马军几乎瞬间便被消耗殆尽,紧接着的便是第二列、第三列、……
作为领兵官的司徒静位于骑兵队伍的正中间,在左右周围亲卫的严密护卫之下,几乎毫无伤地熬过了第一轮骑兵对冲。
然而待到调转马头重整骑兵军阵的时候,他突然现己方原本庞大的马军队伍此时却已经少了几乎一半规模,可不远处正再次冲来的北狄马军似乎减少的数量并没有己方多。
“该死!怎么会这么强!”司徒静暗自咬牙。
于此同时,正在远处观战的宋德荣也不复先前的从容。司徒静由于身处战场的缘故,视线受限无法纵览全局,因此也无法知道双方之间的损失到底有多大。
而位于高处的宋德荣却将整个战场的态势尽收眼底,从他的视角看去,双方第一轮冲锋过后,北狄马军损失的数量仅有禁军的二分之一不到,并且对方骑阵的恢复度和齐整度也出己方不少。
眼下尚且没有动用的兵力除了临时从边军中抽调的一万骑兵外,只剩下三千余禁军马军。宋德荣对自己手中的边军并不信任,带着他们壮壮气势,打打顺风仗可能还行,一旦战局陷入僵持,说不定还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想到此处,宋德荣心里已然有了撤退的打算。
可对面的北狄人却恰恰相反。
“大人,南人所谓的禁军精锐也不过如此!此番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击破对方出击的马军之后,我们顺势驱赶对方残兵突入碎石坡之内。即使地利不在我等,但吓破了胆子的南人怕是和绵羊无异!”
“不错,此番只要击破周河寨大军,对方在河北路的西路大军必然丧胆!大人,您就下令吧!”
日图厝听着属下们的劝进,却丝毫不为所动,“传我军令,准备接应前方将士撤出战斗,此轮冲锋之后,我们立刻撤退!”
“什么?大人,此战我们明显处于上风,为何要率先撤退?即使尾随对方一路撤回周河寨,说不定在路上还能找到机会给对方造成不小的杀伤。如此就主动撤退,实在是白白浪费了此次野战击溃对方的良机啊!”一名属下大着胆子劝说道。
“此战地利不在我方!
进入碎石坡的险要之地已经被对方提前占据,即使我们驱赶对方残军进入也无法达到击溃南人主力的目标。
南人的禁军战力确实不及我方,可是却也不是边军那些四脚羊。
近日来的连续两次大胜,让你们太过于傲慢了!
你们要记住,此次大王让我等进入河北不仅仅是为了歼灭对方几支部队。而是要让我们吸引对方兵力,甚至牵制对方部分兵力,让他们的后方不得安宁。
此战即使我们能够击溃眼前这两三万南人禁军,但也要付出至少一半以上的伤亡。身在敌后,一半以上的伤亡也就意味着我们此次潜入南朝的最大目的便彻底宣告失败!
如此责任,影响了大王的军国大计是你们可以承担的吗?!”
日图厝此言一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北狄王日连赫赤的威严即使已经远在帝国境内,却依然没有人敢丝毫冒犯。
压下蠢蠢欲动的手下,日图厝再次抬眼看向战场。
此刻,敌我双方的马军军阵就如同两团硕大的乌云般迅地冲撞在一起,然后再迅地消散开来。过不多时,厚实的军阵便已经被双方穿透,侥幸挺过两轮冲锋的马军已经不足开始时的一般。
“呜~~~呜~~~呜~~~”
悠长的军号声突然响彻整个战场,大梁禁军这边率先吹响了撤军的军号。
几乎没有犹豫,司徒静强忍着左臂上的刀伤,指挥剩余的马军沿着官道迅往碎石坡方向脱离战场。
出乎李愚这边所有人的意料之外,即使已经明显占据了上风,北狄那边也没有趁势追击。甚至恰恰相反,在禁军这边收兵之后,对方也立马收拢兵力,仅仅停留了片刻之后,便消失在了远处的天际线。
北狄大军在日图厝的果断之下,撤退的异常迅,凡是能够收拢的武器装备和战死同袍的遗体统统都被北狄人一起带走,给大梁这边留下的只有一地的马尸。
看着北狄大部队消失在视野之内,众人不由地尽皆松了一口气,对方强大的军势给众人所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面对随时可能到来的死亡,谁也不可能不受任何影响。
与众人的表现相反,宋德荣脸上却是格外的阴沉。
想要借助地利消耗对方有生力量的打算在北狄主动撤军的情况下,彻底沦为了泡影。如果可能,即使有全军覆没的危险,他也愿意将这支北狄马军留下。
现在,再次隐没了踪迹的一支敌方过万人的马军活跃在河北路境内,对于整个西路军大后方的潜在危险实在是太大了!甚至作为一支奇兵,在关键时候可能出致命的一击,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唉!可惜了!”
不过对方已经撤退,己方马军又不如对方多矣,宋德荣除了无奈地出了一声叹息之外,眼下却也无能为力。
“命令军情司和河北路各地斥候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探知刚刚那支北狄马军的动向!一经现,立刻通报与我!”宋德荣一边下着军令,一边开始指挥大军打扫战场,随时准备撤回周河寨。
此刻,驻马在高地之上的宋德荣心中已经隐隐对未来的战事产生了一丝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