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春随把这句话回味一阵,尴尬点头:“是,是啊。多谢郡主夸赞。”
温云开别过头,不去看她。
晚饭也是十分简陋,不过两人已经一天没吃东西了,有野菜馒头也是香的。
饭后江春随主动提着镐去找了一处无人的平地,埋头苦挖。
温云开看着她在那儿忙忙碌碌,又见她劈了不少木板过去,忙活一个时辰,地上赫然出现一个挖出来的浴桶。
里边整整齐齐铺着木板,又垫上一层从邻居家买来防雨的油布,同样洗的干干净净。
随后江春随抹了把汗,就去烧了不少热水,分出一桶提过去给老妇泡脚,其余的全都倒进刚弄好的“浴桶”里。
最后她满脸汗渍地站在离温云开几步远的地方:“郡主,条件简陋,烦请将就一下。我帮您支了帘子,帮您看着,您放心去洗。”
温云开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看看那边挑着几块布的半封闭区域,再看看江春随,她的袖子已经落下来,温云开看不见她伤口如何,只是想也能想的到,应该还是疼的。
她有些心软:“你先去洗,满身是汗要着凉。”
江春随一愣,旋即飞快摇头:“不不不!我身子哪比得上郡主干净,一身臭汗,郡主先洗过,我再来。”
温云开皱眉,也懂了她为什么离自己这么远的原因:
“你也是女子,怎么会臭?你费了这么多力气,本来就该你先洗。”
江春随依旧拒绝:“这都是为了郡主才弄的,水快冷了,郡主还是不必催促。”
温云开看看氤氲的热气,叹了口气,也不再推让:“好吧。”
江春随松了口气,率先走到唯一空缺的那一面背对着坐好,端正的样子让人看了就有安全感。
温云开路过她,瞧她一眼,默不作声把自己沉入水中。
两人一个泡着,一个静默,月白风清,星子繁密,温云开仰着头看着。
气氛如此安静,她紧绷的神经也松缓不少,主动问:“江春随。”
江春随下意识应声:“我在。”
温云开唇边浮现笑意:“你什么时候来京的?”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好奇,反正就是好奇,而且气氛如此松弛,她就很想闲聊几句。
江春随谨慎地回答着:“小时候,记不清多小了。”
温云开“嗯”一声:“跟着沈将军之前,你在做什么?”
江春随哽住,左思右想之下:“闲着,什么都没做。”
她回答得如此简短,却也逗笑了温云开。江春随疑惑地听着背后轻快的笑声,不自觉地也跟着轻松。
“那你的家人呢?”温云开问。
江春随想起死在庙中的母亲,其实也不算母亲,她给了她性命,她也还了她十几年。
也算两清吧?
父母之恩似乎是这世上最重的东西,尽管有些孩子出生开始就背负着一座大山,尽管这些孩子只是被父母给予了生命。
可他们依旧要在世俗的要求下为父母牺牲所有。
如果不是母亲被杀了,江春随也会是这些孩子的其中之一。
所以她不愿再提起那个已经过世的,她不愿有牵连的人。
“有一个哥哥,自小离家,说是来了京城,却没线索,找不到他。”
只说哥哥,大概是其他人也……
温云开如此想着,不再看星星,只看江春随单薄的背影。
她的头看上去剪过,还是那种一把抓住割断的,因为乱糟糟的不成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