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执的动作极快,三日之后,许适意便被安排入了宫。
这是许适意第三次见这位少年天子,他眉眼都带着皇室贵胄的威严,却在见到许适意的时候柔和下来,主动屏退左右,给她亲自倒茶。
许适意受宠若惊,看着相拯好像个主人家待客一样忙前忙后。
“嫂嫂快坐!”
屋里没了外人,相拯彻底松弛下来,“多日繁忙,太后那边的眼线又一直盯着我,我思索几日才想出个主意来把那个探子支走,所以今天才见嫂嫂。”
他比沈趁小,只论私下关系的话,这么叫好像也没不合适。
可许适意就是处处觉得不合适。
她到底还是没纠正这个称呼,提出那天和相执谈过的想法。
相拯早听相执提过,耐心等许适意说完,才帮她分析利弊。
“嫂嫂深明大义,我都知道了。”相拯语气一变,“但是咱们大宣的规矩有特殊,若要加入皇商,除了硬性条件之外,还要缴纳家产十分之三充入国库。”
他看向许适意:“我知道嫂嫂和您父亲攒下这份家业不容易,所以我万万不能接受。”
许适意蹙眉,十分之三的家产,她确实要和父亲商议,但眼下的情况可以说是共患难的时节,如果不入皇商,她也明白觊觎的手迟早会伸到许家来。
到时若真要损失,恐怕不止十分之三。
“那日我和九王爷谈过,即便不入皇商,也总会有人惦记。”许适意沉默片刻道,“我的想法还是绑在一起,引出更大的鱼。”
相拯思索良久,最后叹了口气:“麻烦的是太后手里有一道先帝的圣旨,若非犯了诛九族的大罪,其余皆可饶恕。这也是我迟迟拿她没办法的原因。”
许适意闻言:“那更要让她露出马脚来,才能顺水推舟。”
想了一遭之后,许适意忽然有了些灵感:“陛下可知道有什么人是眼线?”
相拯一愣:“知道,有一个小内官,早就识破了,但是皇姐叫我留着,所以才一直没动。”
许适意计上心来:“我们何不利用这个小内官,给太后传些错误机会,诱使她动手!”
但随即,她又想到如今沈趁已经带兵征讨,这京城的兵卒不过禁军的几万人,且谢灼和丛磊都跟着一起走了。
简而言之,计有好计,无人可用。
相拯听她有这样的顾虑,压低了声音:“嫂嫂不知,如今的境况,浸影早就料到!”
他凑近了些:“浸影虽然明面上是带走了所有人,但她早就说好,叫丛叔和重言做后备军,跟在最后,然后过三关便悄悄回来一支。”
“如今浸影传信还有两日就可达天擎关,丛叔已经回来了,重言带着所有将士都藏在朝龙山附近。”
许适意一愣,对沈趁的思念复燃。
相拯还在自顾自地说:“嫂嫂不愧是嫂嫂,竟然这样都能和浸影想到一处!却不知嫂嫂的计策是什么?”
许适意轻笑一声:“便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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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许府入皇商的消息便传遍了京城,甚至还听说许府的三成家产都入了国库!许府的所有店铺都多多少少加强了护卫,不但没人敢去骚扰,反而还多了不少顾客。
消息传到后宫的时候,太后也是满面疑云——她还没开始布局,这许家怎么就如此机警,先她一步入了皇商?
这两天议论这件事的人不少,嬷嬷知道的还多些。
“老奴听人说,许家的铺子这半个多月就有不安生的,是不是有人在我们之前动手?”
经她一提醒,太后也有些思绪:“我总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似乎还有一人在暗中影响,却不知是什么人,什么目的。”
太后说完,看见老嬷嬷腰间没了她赏赐的那两件,反而变成一个样式低廉的挂坠。
“怎么挂得如此寒酸?”
老嬷嬷笑:“嗐,这是小孙子的玩意儿,想他了,所以挂出来。”
说完这句,她又有些期冀:“娘娘何时准我回乡去看看?”
太后不耐烦提这件事,本来身边心腹就少,能做事的奴才也少,这老嬷嬷算是她的心腹,却一心总想着回乡下去。
乡下有什么好?
她阖上眸子:“过了此事再说吧。”
老嬷嬷欲言又止,恰在此时,许纲来了。
她行过礼,再也不像第一次见许纲的时候那般轻慢,识趣地退下去,站在外间帮着警惕。
许纲如今已经是正四品的中坚将军,顶了任的空缺,靠着几次献策,也算是达成了自己一开始的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