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明一面问一面掏出三百块钱,遮掩着从桌下递给她。
李秀君水眸,余光瞟见三张大票子,赶忙推了回去。
“一张就够了。”
他们说好了的,她只要一张。
顾清明执意要给,李秀君执意不要,推拒中两人的手交叠握在一处,宽厚的手掌紧紧包裹住她的,李秀君脸上一热,慌忙把手撤回。
借喝茶遮挡自己飞起红霞的脸,这顾三叔真是人傻钱多,好在是遇见了她,不然人家狮子大张口非把他骗个底掉。
顾清明笑着看她,好看的眉眼里略带心疼。刚摸到她手上的细口,不知是雕刻伤的,还是在家里做活伤的。
“你这姑娘真有意思,我还没见过把到手钱往外推的。”
他起身走到李秀君身旁,用身子遮挡着,把三张大票子塞进她的衣兜,不许她再掏出来。
“我喜欢这摆件,觉得它值这个价就给这个价,别推了,再让人看见。”
李秀君没有再辩,红着脸讷讷:“那行,下次我给你优惠。”
“还以为你傻,原来是为了留住我这个大客户。”
回到座位,顾清明给她续满茶水:“你刚说要读大学了,考的是哪儿?”
“京大。”
李秀君知道顾三叔也是京大的,莫名亲切,这一世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学妹了。
果然,顾清明笑了:“学妹你好,到了京大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找我。”说着写了张电话号码递过去。
李秀君笑着道谢,吃饱了点心,喝饱了茶水,手揣在兜里捏着那三百块钱生怕丢了。
赶回家里时日头爬上中天,老远就听到她家一片叫嚷声,见她回来邻居婶子老远跑过来。
“君丫头,快去看看你爷爷吧,老爷子突然吐血晕过去了!”
“什么!”
李秀君慌了神,甩着两个小辫儿朝家里跑去,镇上大夫已经来了,正给昏过去的爷爷听诊。
“大夫,我爷爷到底怎么了?”
老大夫头花白,叹了口气:“我早就跟他说,让他去市里拍个片子,老爷子早些年在纤维厂上班,伤了肺,听着有锣音,怕是情况不好。”
一颗心沉到底,李秀君抖着声音问:“您推测这大概是什么病?”
“肺癌的面大,就看是恶性还是良性了。”
老大夫留下瓶药,李秀君强撑着道谢送走帮忙的邻居们。关上门那一刻,眼泪顺着腮边直直落下。
原来爷爷早就病了,为了供她上学一直舍不得花钱治,都怪她前世一直陷在自己的事里,不够关心爷爷,好在现在她知道了,希望一切还来得及。
打了热水给爷爷擦去唇角和脖子溅上的血迹,李秀君握着爷爷粗糙的大手,父母在动乱中没了,她跟爷爷相依为命,就是这双手把她从不到膝盖高的娃娃拉扯成大姑娘。
“哭什么,爷爷没事。”
老人醒了,心疼地擦去孙女眼角的泪:“爷就是怕留你一个人被人欺负。”
他孙女长得好看,性子又单纯,他知道自己没有多少日子了,昨天交代了后事还是放心不下,就去居委会,打通了那个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打的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