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不属于她身体的滞留针和仪器拔除而去。
医生护士丢下一句‘节哀’,丢下他唯一一个活人,满屋子空荡。
眼前的世界,在眨眼之间快失去了颜色。
这情形和上一世一样,他知道他失去她了。
她没给他机会。
不要他给的活路,选择了死。
她至死都没睁开眼睛,没跟他说一句话,和另一个世界的她一样吝啬,只言片语都不肯留给他。
她恨他吗?
两个世界的她都恨他。
这个世界的她并不无辜,可一切的生又并非她一个人的错。
应珣的利用逼得她在得知被骗后想要报复,琬乔回归后周围人的偏心让她没有安全感,没人在意她的感受,要夺走她认知里她的所属物,都想把她赶走……
这个世界,唯一和她亲近,陪她在同一战线站到最后的,是薄野。
不是他。
每次都不是他。
身在国外的薄野,一收到稚宁去世得消息就往回赶,但还是没能见稚宁最后一面。
尸体火化的度极快,等薄野落地,他心心念念的姐姐,已经装进了骨灰盒,等待下葬。
“为什么!为什么不等我回来!”
“因为她和薄家没有血缘关系?因为她不是薄家人?可她在薄家长大,是我唯一承认的姐姐!”
“你就这么讨厌她?她有病你为什么不给她治?为什么连我见她最后一面的机会都不留!”
“没有为什么。”
薄瑾屹静静擦拭着桌上的瓷杯,这是两个世界都存在的东西,她送给他的,也是他手边仅存附着她过去的遗物。
在她入狱、他昏迷的那几个月里,所属于她的东西都被丢了出去。
他留不住她的东西,也留不住她的人。
至于为什么这么快火化。
一方面不想她腐烂变得更难看,另一方面,想替她保留仅剩不多的尊严。
另一个世界她在意的人是池昼,这个世界是薄野。
她不会愿意让薄野看到她面目全非的模样。
薄瑾屹把稚宁葬在了薄家夫妇身边。
他没有告知周家人她的身世,怕周家人抢夺,也觉得他们不配。
稚宁在监狱的事,经过一番查探,最终得以水落石出。
除了大批量的口述文字,薄瑾屹拿到了一小段狱警录下的视频,里面的稚宁脸还没毁,在本该熟睡的深夜,身上被泼满了凉水。
衣服梢在滴水,窄小的床铺也再不能睡,她瑟瑟抖,鼓起勇气反抗后,得到的是惨无人道的拳打脚踢。
每一下都打在薄瑾屹身上。
没受过委屈的她,口鼻都是血,头被撕得乱七八糟,一个人害怕的缩在监狱最脏的一角。
隔着时间、空间,两双泪眼对视,这时她的眼睛和薄瑾屹印象里这个世界的她不太一样,隐约和另一个世界的她重合。
她们果然是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