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云意不厌其烦,把太白湖走蛟案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陈述说来。
“死者的是死后坠崖?”
太白湖走蛟案早就被三法司推出去。李纯风对太白湖走蛟案毫不知情。
唐云意只好把死后坠崖的症状和尸检卷宗双手呈上。
李纯风看完,目光久久凝视在卷宗上,“你是说走蛟案还没有结束?”
唐云意陈述案件过程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不疾不徐,不慌不忙,抽丝剥茧,条条俱到,让李纯风很意外。俗话说,有卧龙主子,必有凤雏手下。唐云意的表现让他大为赞赏。他不由放下手中的卷宗,听起唐云意分析案件。
“是。走蛟并不是一条,可能是一群”,太白湖水质澄碧,营养丰富,非常适合饲养鲈鱼。万顷碧波,湖里的鲈鱼千千万,一下子全部被吃完,肯定不止一条走蛟。
李纯风问:“何人饲养?”
唐云意摇头。内心腹诽。他要是知道谁饲养走蛟,案件早就破了。他已经走上人生巅峰,迎娶白富美了。何须冒着生死,夜潜大理寺,还被九门楼的刺客抓了。要不是他自制的手枪,芜湖,又开席了。
“大人,唯一知道的是,走蛟是一群。这群长满利齿的走蛟,是用人肉和人血饲养。在人肉和人血长期饲养之下,这种东西只要闻到一丝血腥味,立刻磕药般的疯狂起来,展开杀戮”,唐云意甚至可以模拟太白湖献舞祭天那天,此刻从山林如雨后春笋冒出来,展开无尽的杀戮。又或者,背后之人不出手,他们会炸毁献舞的高台,台上受伤落水的人成为走蛟的食物。人都死了,命葬走蛟之口,无据可查,不了了了之。祭天事关国运,牵扯的范围广,背后之人是想大开杀戒。
“李大人可否想过?要饲养一群嗜血的怪兽,需要多少人命?”
天空的光线越来越暗。李纯风的上半身全部笼罩在昏晦中。坐了那么久,他终于捧起茶杯,轻轻抿了几口,润润喉。不查不知道,一查就是事关人头的大事。
李纯风突然感觉全身虚了起来,捧着茶杯的手微微抖了一下,那种天枢爆炸案的高压之感再度袭来,“你去大理寺案牍库是为了查近年来的大命案?”
唐云意点头。相比于李纯风不轻易的情绪外露,唐云意突然松了一口气。大理寺应该不追他私自夜探案牍库的责任了。
“可是近年来并没有大命案生。零零碎碎的命案,并不足以像你说的那样,能够饲养一群庞大的走蛟。有没有可能,你的思路是错?”
唐云意再次感觉自己被一层薄膜似的东西给包裹了,他的思绪一下子混乱起来。他强迫自己要冷静,心中有一个声音告诉他,他走得方向是对的。倘若他就此收手,他也要人头落地。
“正因为近年来没有重大命案。云意才必须去大理寺的案牍库查清楚。不一定是生大型命案才能饲养走蛟,比如失踪案……”,唐云意脑海一闪,整个人都清明起来。失踪案,无缘无故失踪的人口,还有那些破不了的案件,会不会是背后之人的一个噱头,神不知鬼不觉。唐云意犯难了,他没有证据,仅凭着走蛟坠崖着不足以定罪。
一旁的梁统领听得直挠头。命案就命案,一下子牵扯那么多案件,老天爷嫌他的白头不够多?
李纯风在这时,对唐云意起了怀疑之心。“唐云意,如果太白湖走蛟案并不像你所说的那样,牵扯众多。你又该当如何?”
骤然被人怀疑,唐云意面上不显,但是心中已有不快。他就此撂下胆子,大家都得死。
唐云意反问,“李大人是信不过云意?”
李纯风神情古井无波,悠悠道,“不是信不过你。你得拿出证据。再过几日就是立冬了,事关大体,不容开玩笑。倘若因为你的一面之辞,引起恐慌,查出来后,不过是你的管中之见,耽误了献舞祭天,责任压下来,我们都担不了”,九门楼的刺客说杀就杀,从不浪费唇舌。
“那云意恳请李大人给机会”,他就跟太白湖案杠上了,他就不信查不出来。
最后,李纯风念着唐云意有破天枢爆炸案之功,相信了他。李纯风离开金灵卫之前,心中纠结不已,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唐云意。若是真的有人在太白湖饲养嗜血的走蛟,他不让唐云意查,最后生命案,恐怕李家荣耀至此结束。可若为假,没造成重大命案,他的人头还能挂在脖子上,过几年逍遥生活。李春风思前想后,觉得不能让自己知晓而已,最后吃了哑巴亏。他让车夫前往检察院,然后是刑部,三司三司,自当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李纯风走后,梁攒从胸口掏出一个信封给唐云意,一脸关切,“云意,统领我是看好你的。当初上头说让你留在金灵卫,我是一百个答应,你可别辜负我对你的期望”,梁攒给唐云意打了预防针。太白湖献舞祭天那天,金灵卫严阵以待,不出事,对个人还是整个金灵卫都好。
“哪个上头?”,唐云意挺好奇,当初是谁看上他的。
梁攒没说,拍了拍唐云意的肩膀,“等你达到一定高度时,你自然会见到那个提携你的人”
梁攒不愿说,唐云意也不追问,从信封里,他拿到了出席太白湖献舞祭天的名单,堂溪夫人赫然在列。“梁统领,堂溪夫人是谁?”,堂溪为复姓,不是称号。一个冠姓的人出席如此重要的场合,要么是夫家煊赫,要么是谁的傀儡。
“堂溪夫人就是堂溪夫人”
“长相?”,唐云意不相信,作为金灵卫的统领,有直接面见圣上资格的人竟然不知道堂溪夫人的长相。
梁攒半仰下巴,眼里露出丝丝迷情,“美得不可方物”
“有多美?”
“男人看见了,会迷失心智”
“梁统领,替云意引见堂溪夫人”
梁攒立刻瞪大铜铃般的眼睛,“你想干什么?”
“查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