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今晨洗漱,现鬓角忽然生四五根白。
症状也吻合,不得不信了。
看着王裁缝的棺木渐行渐远,消失于街巷尽头,6缺心里蓦地一阵惊悸,迅转身回家,掩上了门。
………
一座小院,五间老屋。
这便是6缺的家。
父母在6缺十一岁之前,就已相继去世,如今剩独自居住,显得格外冷清。
6缺跑到灶房前,俯下身,对着水缸自照。
才半天时间。
鬓角白,已从四五根增长到了二十几根。
“这么快?”
6缺惶恐地拨了拨丝,盖住白,掩耳盗铃。
他从灶房前离开,背靠院中老枣树坐下来,郁郁地胡思乱想。
难道真会像王裁缝那样,熬个半年,无端死去?
可他才十五岁,还有许多必须做的事未做……
想着想着,莫名地困了,一合眼,便很快昏昏睡去。
梦境里。
一座云气缭绕的高山山顶,老松树高有百丈,形态夭矫如龙。
每一根枝桠都以奇异的扭曲着,像是武学招式,也像是符箓图形,枝头挂着一根根如剑松针。
老松树下,置有棋坪。
一位与6缺眉眼如出一辙的青年人,坐在棋坪前,手拈黑子,紧盯棋局,只是看到一路棋,棋盘上就会生巨大变动,使原本的生路转为死路。
青年人满脸愁容,久久没有落子。
这个怪异的梦——
6缺幼年时就开始做,不知梦过几百回,对内容已熟稔于心。
“落子,要输了。”
心念一动,啪的一声,那青年人果然把棋子钉在棋盘上,语气遗憾地自语道:“要输了。”
往常做这个梦,到这里就会烟消云散。
但这回,意外地出现了后续。
看着棋盘局面,黑子几乎活路被悉数绞杀,无可翻盘,青年人脸上神色,渐渐由遗憾转为张狂,按着额头大笑起来。
“棋局不能翻,那所幸把棋盘翻了!”
青年人拂袖扫向棋坪,棋子哗哗啦啦落了一地。
此举似乎极其大逆不道,竟然惹得上苍震怒,九重霄上忽然酝酿万道雷霆,蓄势待。
“我用此生,为你开局——”
青年人面色不改,从地上捻起一枚黑子,敲在了棋盘边角,重新开局。
一字落定,棋盘骤然绽放白光,浮现出一张张模糊不清的脸颊,如众生相,亦如神佛相,但最终定定格的画面却是浩瀚天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