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化动物们总是没脑子的,很好对付,但人类中居然也有相当多没脑子的存在,日向合理不太理解为什么会有人会宁愿自己也被感染、也要去伤害别人。
在一间实验室里,日向合理找到了一种药剂。
一种没有标签名称,没有说明书、也没有人知道它的作用和副作用的药剂。
日向合理喝下了那瓶药剂。
从那之后,就算有人形物体抓伤他、就算有子弹击中他的心脏、就算十几天不吃不喝,他都不会死亡,也无法死亡。
除非放任人形物体一直开餐,或者放任好几颗子弹击中他的头部喝心脏,又或者是一直一直绝食。
喝下那瓶未知药剂的时候,日向合理是在实验室里,得知那瓶未知药剂的效果时,日向合理也是在实验室里。
“如果第一个抉择是‘放弃一名同伴’,第二个抉择是‘个体或者群体’,”日向合理解释,“那么第三个抉择,就是……”
第三个抉择,就是在‘再次被迫丧失一名同伴’的情况下,选择‘干脆利落地对着自己脑袋开一枪,试试能不能人生重来顺便投诉地球on1ine的新版本’,或者‘一代版本一代烂,反正更新就更新了,烂都烂透了,不如试着捏着鼻子活下去,说不定在登出游戏进行投诉的时候还能更详细地罗列更多投诉点呢’。
他再次停顿住。
“第三个抉择,是不是和第一个一样?”宫野志保的目光闪烁,她抬手去拂自己的茶色短,又顺势半低头,把自己的大半神情掩饰起来,“在实验室里,那两位幸存者的‘母亲’是不是……去世了?”
她轻轻询问,“就像刚刚第一次通关一样,那位幸存者母亲本来是不会被抓伤的,但她选择为自己的孩子挡下了一击,所以受到了感染。”
“最后,在彻底丧失理智之前跳下高楼,以免自己变成‘进化者’后会伤害自己的孩子?”
在询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在努力收敛自己的表情,大脑进行快的运转和思考。
如果,如果日向合理不只是在说一个游戏的剧情,而是在讲述自己的经历,在通过游戏的方式讲述自己的经历,对自己的亲人进行坦白自己的内心深处。
……那么,谁会是‘幸存者母亲’的角色?
宫野志保第一个想起的人,是她的母亲:实验室和宫野艾莲娜的关联很强。
那些‘进化者’和‘没脑子的人类同类’或许是组织成员和警方,有或者有其他寓意。
这能对得上,但是有一点对不上。
日向合理说,‘父亲’先去世,他和‘母亲’则在外流浪,互相抱团取暖生活了很长一段时间,可宫野厚司和宫野艾莲娜是一起去世的。
非同时段去世的‘父母’,是……
宫野志保不动声色地锁定了一个人,一个她知道存在,却根本没怎么在意过的人:日向夫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日向合理都是和她单独一起生活的,‘流浪在外’、‘和母亲相依为命’都对得上。
原来日向合理那么在乎那位日向夫人吗?
宫野志保蹙眉。
“啊,”日向合理点头承认,“是的。”
他澹澹道:“‘母亲’为了保护‘孩子’,被感染了,确实是这样。”
也确实是跳楼了。
他们当时在实验楼上,楼层要比游戏里的楼层高很多层,人形物体涌来的时候,不少人动用了枪支,所以日向合理只能也动枪。
涌过来的人形物体们死完的时候,活着的人类只剩下了两三只,子弹把周围的玻璃都打碎,墙壁也在漫长的对抗中变得破破烂烂,高空的冷风吹进来,冷冷地拂过层层叠叠的尸体。
仅剩下来的人类中,有人在最后时刻受了不怎么起眼的小伤,并选择了袭击自己的人类同伴。
日向合理的母亲为他挡下了那一击。
于是成了‘进化者预备役’。
“她为你……的游戏角色挡下了致命一击,”宫野志保道,她观察日向合理的神情,现没有明显的悲伤,才试探下去,“那,她临死之前,有说什么吗?”
在回东京前夕,她有自己调查一些资料,其中包括那位日向夫人携子自尽的事。
宫野志保有些疑惑:日向合理为什么会把这定义为‘对方救了他’?
“有的。”日向合理道,他没继续往下说。
宫野明美斟酌着语气,用缓和的口吻进行询问,“是什么?”
她盯着日向合理的眼睛,现那对绿色的眼睛里凝着一层冷光,是客厅白炽灯的反光。
“是……让你好好活着吗?”
“算是吧,”日向合理侧,“她说,你好香。”
那位一向有些不太聪明,连怀疑他有自闭症都只笨拙地用‘老师说我是笨蛋,你帮我找回场子嘛——’方式让他和外界多接触的母亲,在他解决完在场的所有东西时,说的第一句话是‘你好香啊,不愧是我儿子,真的好香,怪不得那么多怪物都想扑你’。
还莫名骄傲自豪,‘你绝对是方圆三公里最香的,不愧是我儿子,永远是第一!’。
然后可怜兮兮地卑微起来,‘我好像要忍不住了,能不能让我咬一口?’
在日向合理回复之前,又自己拒绝自己,‘不行不行,不能咬’。
日向合理对她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她坐在落地窗的边缘,自己拒绝自己的时候。
她看起来拒绝得相当困难,几乎是肉痛着拒绝的,所以连眼睛里的盈盈水光和顺着脸颊流出的泪水都变得像是因为肉痛拒绝而出现的了。
那双眼睛很漂亮,波光粼粼,像是大海一样。
最后,她说的是‘我不好不甘心,不甘心明明我那么努力了,却还是要死掉,凭什么那些垃圾可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却要悲惨的去死?你一定要比他们活得更久,久到他们都死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