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很好解释的部分,不好解释的部分是……
诸伏景光组织着语言,斟酌着语气,“我和他有着类似的经历,有的时候能够理解他的一些性格和反应。”
因为都父母双亡。
因为都失语应激过。
……反正就是那种正常人无法理解的事。
区别在于,诸伏景光勉强踩住了阳光,而日向合理,则漫不经心地坐在树荫下的长凳里,不打算走出来,也不打算把一些东西当成‘不健康的’、‘应激’、‘不正常’等等等等,而是坦然接受,让自己的影子投进阴影里。
他还保留着很多相应的反应,比如厌烦和人进行正常的交流,厌烦在人群,厌烦露出笑容,厌烦坦白内心解释自己。
再比如,厌烦‘人类’。
诸伏景光也有过这种阶段,对此深有体会,所以非常笃定日向合理绝对不会成为领,他粗略地解释了一遍,又补充。
“他对很多事情都‘失去兴趣’,我在纽约执行任务的时候进行过试探,他对一些东西会有厌烦,但下次任务的时候,厌烦值会下降到几乎没有的程度,再次重提,才会上升。”
这一点,其实有些‘正常人’。
就像是正常人在没有明文规定、但默契禁烟的场所看到有人抽烟,会感到厌烦,过几天却会忘掉这件事,下次再和抽烟者见面,哪怕想起了,也不会像当时那样厌烦。
挺正常的。
就是有一点,‘凶桉现场的艺术癖’和‘抽烟’是截然不同的概念。
在慢慢恢复心理伤口的时候,诸伏景光经历过这个阶段,也知道如果厌烦的东西一直不下线、一直在面前刷存在感,到底有多挑战人的底线。
如果,日向合理成为领,那最多一个月,他就会忍无可忍,直接把一切掰断。
包括组织,包括组织成员。
安室透简短地从鼻腔里出一声‘嗯’,他晃了晃自己的酒杯,仰头大口喝了三四口才停下。
他澹澹道:“但是组织可不是什么家族企业,可以想继承就继承,不想继承就推辞。”
一旦日向合理拒绝……
“可能是我误会了,”安室透道,“现在我们不知道具体的情报,‘神秘人物’是重病的领只是我的猜测而已。”
“可能……”
爆炸,就是在这个时候生的。
第一声爆炸是在远端,它有些轻飘飘地垫在热闹的音乐下,旋转着钻进大家的耳朵里。
没人反应过来。
就连安室透,在热闹的音乐声中捕捉到这个声音的时候,他也只是略微停顿住,下意识侧看向一个方向。
随后,便是第二声、第三声、第四声、第五声……
一个接一个的爆炸声响起,它们的方位不同,远近也不同。
热闹的音乐还在放着,但是舞池里舞动的人群已经随着一声声的巨响而停下了乱舞,他们迟疑着交换眼神,茫然地试图从旁边人被灯光照得五颜六色的脸上看出生了什么。
音乐也迟疑着停住。
安室透已经脸色大变地快步走出酒吧。
踏出酒吧的瞬间,他的视野勐地一亮,看到了一抹高高跃起的灿烂火花,随后听到了巨大的沉闷爆炸声。
“彭——!”
火花卷着破碎的建筑物高高扬起,又被气浪推向四周,重重地落在四周。
爆炸声过去的第二秒,人群压抑在唇齿间的尖叫才迟钝地吞出来,“啊!!!”
安室透抬起手臂遮挡了一下脸部,他避开几个慌张撞过来的人,向刚刚爆炸的方向看去。
刚刚的爆炸生在离酒吧只有两条街的地方,那里没什么特殊的地方,很普通,但对情报组的安室透来说,那里有一个相对比较特殊的地方:机房。
组织的科技水平很高,其中一方面就体现在人工智能上,在很多作品还在畅想‘人工智能危机’的时候,几乎没人知道这个世界上已经有相对完善的人工智能。
而人工智能,需要机房。
组织在世界各地都有机房,势力蔓延到哪里,机房就落到哪里。
在拿到u盘,并看到里面不可思议的东西之后,安室透经常回忆思考u盘里的东西,也在努力调查组织和人工智能。
了解得越多,他越察觉到了当初自己拿到u盘事件的诡异之处:
一,那只u盘里居然没有组织研的自毁程序,安室透一个没有研究深入过骇客的普通人都能快破解并查阅u盘里的东西。
二,有些事情太过巧合了,他刚查阅完,还没来得及复制,便有突事故生,组织那边也收到‘u盘已摧毁’的消息。
这两个疑点加起来,无论怎么推断,安室透都能得到一个相同的结论:有人在故意把u盘送到他面前,让他了解日向合理的一部分过去。
或者可以更正一下,是有‘人’。
再参考u盘里曾经记录的那段人工智能突然自毁,那个‘人’是谁就相当明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