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然没头也不抬地棒读‘转—琴—酒’,这有点不对劲。
琴酒盯了两眼那叠雪白的厚重文件,简单估算了一下大概有十几页,便纠正自己的判断:非常不对劲。
十几页的文件,日向合理怎么可能不直接拒绝,而是乖乖看了起来!
他又看了看日向合理,调整了一下姿势,把手放进口袋里。
那份文件是白纸黑字,日向合理平静地垂眼看着,看起来有种机质的冷感。
日向合理本来就偏冷澹,偏非人一些,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琴酒瞥了一眼他蓬松漆黑的头,和那几乎和文件颜色差不多的苍白脸色。
重点是,他的脸色太苍白了,苍白得像雪一样。
这不是正常人的脸色,就连普通的大病初愈也不可能苍白到这种程度。
视线太过明显,几秒后,日向合理有了动作,他抽出一只手,漫不经心地在空中动了动,随意地抖动手指移动。
灯光打在他的手指上,又深成黑色的影子斜落在暗红色的桌子和地面上,像是濒死紊乱的影子戏。
几秒后,他收回手,翻页。
琴酒下意识看过去,旋即才反应过来日向合理在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他。
他:“……”
倒也不必。
他凝视日向合理,真的不是家养宠物的那种‘好无聊,你居然不陪我玩,还理都不理我’,而是‘得想个办法检查一下他,看看亲爱的领最近有没有定时服药’。
日向合理再次翻页,他视线不动,随手拉开抽屉,从里面挑出来一瓶透明的液体咬住,又漫不经心地在半空中晃了几圈手,收回去继续翻页。
“不用解释,我知道你不是‘家养宠物’,只是觉得你应该有点无聊,”日向合理头也不抬地道,“坐下。”
那个抽屉,是专门放糖浆的。
之前,琴酒没有全天严格盯过日向合理,不知道他的生活习惯,现在被迫如临大敌地紧紧盯着他,才现他几乎不吃东西。
是真的‘几乎不吃’。
就算吃,也是连续三四天没吃东西后,被他们盯着,于是用快子点几下饭,蜻蜓点水地敷衍他们。
他的理由是‘服药之后不饿’,‘有人太过叛逆,拒绝为领的人身安全付出一切,领大人没有那种生存的欲望’。
琴酒选择性地忽略了后者,习以为常地忍耐下去。
他不太清楚日向合理的身体情况,也谨慎地从不主动追究,不知道服药之后,是不是真的可以不吃不喝。
不过贝尔摩德没对此提反对意见,他就收敛眉头默认下去了。
但是现在……
琴酒在另一张座椅上落座,他扫了一眼日向合理刚刚抽出来几秒便又推回去的抽屉,总结线索,“贝尔摩德负责补货。”
“她奉命出去,三四天没有回来了。”
“为什么抽屉里还是满的?”
这是个好问题。
日向合理终于抬头了。
他的视线还盯着文件,只抬头示意了一下自己叼着的透明塑料软瓶。
那个透明瓶子大概手指大小,里面的透明药液还剩下一半。
他无声示意:看,我真的有在喝。
琴酒:“……”
谢谢亲爱的领大人百忙之中抽空敷衍他。
虽然他什么都还没来得及说。
……所以亲爱的领大人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多令人高血压,是明明白白,并且故意的,对吧?
对、吧?
日向合理又翻了几页,便结束千年一遇的用心看文件状态,他随意地一页一页往后翻,“不让你看文件,你很不开心吗?”
这是一道送命题。
无论是‘不开心’还是‘开心’,日向合理都会按需记仇。
琴酒心平气和,格外熟练地选择相对合适的回答,“不,能效忠于您,我已经没有任何的杂念了。”
有一点点杂念,都会被日向合理瞬间记仇。
当然,没有,也会被亲爱的领大人凭空污蔑,并无缝衔接着记仇。
“是吗?”日向合理放下文件,终于正视琴酒,他正襟危坐,出灵魂质问,“那你为什么不答应我……”
琴酒打断,“除了‘成为领’。”
他控制自己的眉头,冷肃着重复,“除了‘成、为、、领’。”
“如果领是您的话,我对领之位没有任何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