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继续没再说话。
刘进继续说道:“张贺!你乃京兆尹杜陵之人。桑弘羊你乃河南郡洛阳之人。
你二人一个在长安,一个在关中。
若依照此名单,你二人籍贯便可出一批学子。
亲朋故旧之后辈恐怕也在其中。
未来朝堂之上编织势力也甚为容易。”
听到这话,无论是桑弘羊还是刘贺皆是头皮发麻。
刘进这意思很明显了,便是指责二人结党营私!
身为皇帝最忌讳的便是这个。
两人赶紧高呼道:“陛下。臣等实无此意!”
刘进呵呵一笑道:“朝廷无党,帝王掩耳盗铃之想,朝廷无派,千奇百怪!
战功派、中枢派、寒门派、贵族派、齐鲁派、长安派、关中派等等派系,朕岂能不知?
便是汝等无此意,攀附你等之人也无此意?
有派,朕不怪罪。
依照朕“人物道”三学中的人学之论,此无可避免定然会发生之事。
然令朕怒的事,汝等竟将派系利益置于大汉利益至上!
谁不知长安城及关中诸郡得到《大汉日报》纲目最早?
然诸位可曾想过,正是因此等不公,会试人员名单方不可用貌似公平的成绩来掩盖这等不公!
诸位,我大汉一百余郡国学子皆在长安,若知晓此名单仅有十数个郡国在此名单之上,生出事端,恐借了你等项上人头,也不可平息。
此次朕便不追究了。
此名单作废,汝等重新研究一番,若再有问题,就莫要怪朕了。”
说完,刘进拂袖而去。
众人相互看了看,面面相觑。
过了许久,丞相桑弘羊叹息一声道:“是我等浅薄了。诸位回去后且好生思索当如何确定名单人名。”
“唯。”众人应了一声。
而此时的尚书令张安世也颇为不安。
随着刘进的上台,他对尚书台越来越倚重了。
现在皇帝奏疏的收发,诏书的颁布,以及消息传递等都开始通过尚书令向外面传达。
甚至说的再严重一点,尚书令已经慢慢开始侵蚀丞相的权力了,时日一长,未来成为除皇帝之外权力的中枢也未可知。
然越是如此,尚书令张安世却越是不安。
可以这么说,要说大汉朝廷除刘氏之外,哪个姓氏最盛?
非是桑家,而是他张家。
他张安世作为皇帝的头号助手,便是丞相也不敢怠慢。
而其兄张贺贵为奉常为九卿之首。
一个内朝、一个外朝皆有权势。
正如刘进所言,他们两个人便是一个张家派系。
此前,尚书令的地位并未和现在一般如此重要的时候,张安世也未曾想过这件事。
然随着尚书令的地位不断上升,而张安世却理所当然。
今日刘进关于针对朝堂党派的一番言论,令张安世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情况,这一反思,令张安世冷汗下来了。
他们张家不就是朝中最大的派别吗?
思考至此,张安世是怎么也坐立不安,作为尚书令,其权势完全来自于皇帝,若不被皇帝信任,这尚书令无权,也就是皇帝一句话的事情。
张安世想了许久,觉得必须得将派系这个事儿给皇帝说清楚,否则的话,他尚书令的工作没法干了不说,还有可能给张家带来杀身之祸。
想了许久,张安世觉得也没时间和自己兄长张贺商量一番了,他决定趁着今晚值夜,向皇帝刘进说清楚情况,以免影响皇帝对他的信任。
是日,刘进在批阅奏疏,张安世进来修剪了一下灯芯令光更亮一些,犹豫了很久,张安世走到刘进面前跪地拜下道:“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