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李谌看来,这次天灾简直是天赐良机——佛诞日、倒春寒、太子荒淫、灾民造反多么巧呀!
‘自己难道真是天命所归?’李谌想到。
他只是想在佛诞日那天揭大哥李显的爱好,结果竟然遇上倒春寒,这是上天要助他呀!
他想到自己受天相助,又看着眼前的那些北地郡守县令的折子,满意极了,这些都是太子李显的累累罪状,他要等到灾民把事情闹大后,一次性捅出来,让太子大哥再也爬不起来!
为什么倒春寒本来是天灾,却能把它算在李显头上呢?
谁让它生的时间那般巧,正好在佛诞日祈福那天被现,而且李显还当场被楼皇后撞见行荒唐事呢?
正因此,这天灾不是李显的罪过,也成了他的罪过。
李谌用手一一拂过面前的折子卷宗,这些既是大哥李显的催命符,也是他的登云梯!是他尽快登上太子之位的垫脚石。
虽然父皇和母后都在表露出来属意他当太子的意思,但他一日没当上太子,就一日不能掉以轻心,父皇想要他等个三年五载,他等不了那么久呀!
甚至他今后即便当上了太子,都要小心谨慎,他大哥不就是个现成的例子吗?都做了二十几年太子了,现在依然可能会被废!
此时晋王府长吏刘辅运感慨道:“北地二十一个郡,告急的郡守有十三个,北地民乱,已经死了八个县令了,此次天灾,真是天助殿下呀!”说着看了看李谌,也觉得他受上天偏爱,不然何至于这般巧。
李谌在佛诞日那天算计李显,他这个晋王府长吏是知道的,甚至参与其中,但天灾,他是真没算到呀!
“可惜我们无法得知此次北地受灾民众的准确死伤数字,不然,有了具体数字,更加震撼人心!”刘和遗憾道。
李谌点点投,哪怕他尽力让人去查了,但他也无法得到今年北地受灾民众的准确死伤数字,到底有多少,也只能靠猜测估计。
因为真正的死伤数字,没有那个傻子郡守会在上报折子上说实话的。
因为灾民死的太多,他们作为一地长官也难辞其咎,起码一个赈灾不力,玩忽职守,是逃不了的。
所有没有官员会说实话,但是就李谌估计,这此倒春寒,冻死的百姓有五万人数,而造反的百姓虽然号称百万,但应该没那么多,
他估计因为粮食绝收而绝望造反的灾民,应该在二十万至四十万之间。
那么北地百姓因冻毙和战乱而导致的死亡人数,大致为十一二万……
李谌在仔细盘算着北地这次受灾情况,北地受灾,死了多少百姓他不在乎,
他在乎的是能不能一次性把大哥李显打到,所有才这么用心收集北地灾情。
而且也正是因为有他的授意推动,才有了今日早朝上的乱象。
……
下朝后,沈青君去北辰宫求见邵武帝,她打算请命领兵去北地平叛!
理由吗,一是她想离开玉京城到处走走,
二来借机避开这马上就要成为夺嫡旋涡的朝堂,
三则她想尽自己的一份力,为北地受灾百姓做点什么。
其实前世也有倒春寒,也生在了佛诞日的那天,当然前世没有生李显那件事,也没有如今你生我死的夺嫡之乱。
但要问她后不后悔给李谌送去那封揭了太子李显老底的信,她肯定是不后悔的。
因为她对李显很了解,这是一个耳根子软,主意不坚定,易受人蛊惑的性子,这样的人掌握了权力,而且还是几乎能对所有人人生杀予夺的最高权力,太危险了。
本来李显性格上就不堪为君,且在阮明的影响下,对她有恶意,前世仗杀了冬梅,今世又阻拦她离开萧府,对她恶意已显,自然要早早消除威胁。
站在北辰宫外,沈青君在等着绍武帝的召见,太监已经进去通报了,她对这次请命信心满满。
有人疑惑,北地那么大的叛乱,邵武帝能放心她一个黄毛丫头去平叛?能允许她一个一个兵马都没带过的新人担次重任?
当然能。
因为这次北地叛乱哪怕再声势浩大,也不会掩盖一个最重要的事实——它是平民造反,而且没有一个世家豪族牵扯其中。
如果不是领头之一的张元成打出“杀贪官,绝污吏,吃饱饭!”的口号,
以及另一个灾民头领刘金光喊出“无食无粮,反了他娘!”都不一定能在大朝上被提出来讨论。
而且这两个简单粗暴好懂口号,一看就是没跟没脚的泥腿子才能说出来的,
世家大族要造反,他们不会直说自己要造反,好歹要扯个“清君侧”或者“废昏立明”的遮羞布,以彰显自己光伟正的一面。
如果张元成和刘金光他们没喊出这两句口号,他们都不会被定义为“反民”攻打县城杀县令的事也不会被当做“叛乱”!
他们最多只会被定义为“匪徒”,而攻打县城杀县令的事只是匪徒的“暴动”。
所以哪怕北地造反的百姓已经好十几万,还杀了好几个县令,但在邵武帝眼里,其威胁程度,还不如那个被灭了满门的不讨知趣的阮家。
因此这个在邵武帝心中被定义为“匪徒”的以张元成为代表的叛军,当然可以让她这个权二代去剿匪,就当练练手了。
哪怕她兵不会带,连扎营指挥都不会,也没关系,因为会有人给她做这些事,沈家是有家臣幕僚的。
哪怕她失败了,关系也不大,也有人给她兜底,并且她阿爹梁国公沈平南兜得住!
这在前世,也是有例子的,前世北地的民乱,就是由韩国公的长子韩化智带兵平定的。
但是此人杀心重,把百姓视如草芥,平乱只会一味以杀止杀,在北地杀得人头滚滚,
少说也有七八万人死于他手,结果就是北地造反此起彼伏,终大魏一朝,都没有彻底平定。
邵武帝看着殿下请命去北地剿匪的沈青君,独自想了一会儿,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