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地向着屋外走去,口中还不断喃喃着:“我要告诉太太……太太会相信我的……你亲口承认了……”
他从唐劫身边走过,蹒跚着步子。
看着他的样子,唐劫也只能心中叹息。
不管怎么说,事情解决就好。
不专业的谈判专家对上不专业的劫匪,也是可以糊弄糊弄的,唐劫对自己这次的表现深感满意。
趁着侍墨出去,唐劫把刚布下的阵法又撤去,免得被人看出痕迹,再看看卫天冲没事,将他抱了起来。
就在这时,屋外突然传来“啊!”的一声惨叫。
“不好!”唐劫心中剧震,抱着卫天冲向屋外冲去,只见侍墨赫然已倒在血泊中,那位吕师傲然收回手掌,用一块白绢擦了擦手边血迹。
“冲儿!”郑书凤喊了一声冲过来。
一群人已纷纷围上,从唐劫手中接过小少爷团团围住,仿佛是怕侍墨再起来把少爷劫持一般。
惟有唐劫怔怔地看着地上的侍墨。
他死了!
天灵盖被击碎,当场死去,惟有双眼依然大睁,死死看着头顶那片天空。
“为什么?”唐劫怒视那吕灵师:“为什么你要杀他?他都已放下刀投降了!”
“混帐,你怎么跟仙师说话的?”卫丹柏怒斥唐劫。
到是那吕师奇怪地看了一眼唐劫,随口道:“侍墨挟持少爷,大逆不道,杀他乃是天经地义之事,有什么好奇怪了?”
“可我答应过他,只要他放了小少爷,卫府就绝不会杀他,我用我的前程保他,我答应过他的!”唐劫呐喊了起来:“他不是有意那么做的,他只是一时冲动!”
听到这话,吕辰阳显然也有些怒了:“哼,逛语戏言,岂能当真!念在你救小少爷有功的份上,我不和你计较,不过侍墨大逆不道,按律该死,你问问这里的任何人,看看可有谁认为老夫做错了!”
唐劫向四周看去,只见竟无一人说话,从他们那厌恶的表情看,却是无一人认为吕辰阳做错了,这让唐劫也心中一凉。
其实唐劫并不反对杀人,但前提是这个人必须是真的该死。
然而今天,吕辰阳用他的行为告诉唐劫:侍墨的行为就叫该死!
身为仆役,竟敢挟持少爷,这是大罪,不管他有没有造成伤害,不管他是否反悔,不管他是否主动投降,他都必须以死相抵!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道德法则!
而且这个道德法则甚至允许修仙者直接处死,而不需经过任何审问手续。
可以说他们在惩恶的观点上一致,但他们在惩恶的标准上却天差地远!
这也是两个不同世界的文化背景,必然会衍生出的思想差异。
这在以前唐劫没遇到过,但现在他遇到了。
他是幸运的,今天他只是为一个“该死”的犯人开脱,地球方的思想展现出了大度的一面,这让他看起来有些“迂腐”,但至少不致命。
可如果有一天,事情反过来了又会怎样?
如果是唐劫遇到了他认为该死,而别人认为不该死的呢?
突然间唐劫意识到,要融入一种环境很简单,要融入一种文化却非常困难,而这里……终究不是地球!
这时郑书凤看过儿子没事,走过来道:“唐劫,我知你是个重承诺的好孩子,为救我儿而许下诺言,我也能理解。不过这事不是你食言,怪不得你,你也勿忘心里去。不管怎样,都是你不惧生死救了冲儿,我卫家都是要感谢你的。”
说完这话,郑书凤的目光在侍墨的身体上扫了一下,露出不屑,愤怒以及仇恨的神情,随后才傲然抬头道:“侍墨大逆不道,竟敢挟持我儿,罪该万死。也幸得今日事才现了他的丑恶嘴脸,否则将来若让一个疯子跟随冲儿上京,还不知要生什么事呢。这府里那么多人,平日里不是一个个都能耐大得很吗?真等出了事,却还是靠个小厮救人!现在谁还要置疑我的选择?来历可靠……我呸!!”
郑书凤破天荒地对着地上吐了一口,扬长而去,惟留下卫丹柏在原地,脸上一阵青红不定。
她虽没有指名道姓,却明显是针对之前丈夫和老太爷迁怒自己的回应。
这女人平日里雍容大度,真起飚来却犀利得紧,就连老太爷和卫丹柏都被弄得无话可说,估计今天晚上卫丹柏是要好好向老婆赔礼道歉了。
这时候人群出现一声嘹亮喊叫:“痛死我了……咦?生什么事了?你们这么多人围着我干吗?”
却是小少爷卫天冲。
他终于醒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