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大舅妈正坐在家门口掰玉米棒,见到楚榆嗤笑一声,头都没抬,楚榆也懒得理她。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家对她没有好脸色,她也没有上赶着的习惯。
亲戚这种东西,处得好是家人,处不好还不如仇人呢!
仇人虽然见面分外眼红,可没有着血缘关系,不会总在小事上恶心人,而亲戚诸如舒大舅妈之流,简直就是那饭菜上的苍蝇,天天在你面前晃荡,谁见了都高兴不起来。
“你这丫头终于回来了,今天怎么这么晚?”邓芳萍端着笸箩问。
楚榆推门,进了屋才说,“楚楚明天做手术,我去了趟周家村找他们要钱。”
邓芳萍自然知道“他们”是指谁,她端详着楚榆的神色,不像是哭过的,应该没被刁难。
“钱要来了么?”
“要来了,明天我就去帮楚楚付住院费。”
楚榆经过几天相处,对邓芳萍印象很好,邓芳萍做事利索,性子能收能放,更有寻常农村妇女没有的魄力,要不是她支持,舒爱国也没法下定决心养鹌鹑苗,楚榆有信心帮助二舅把鹌鹑养殖生意做大,二舅这边有她兜底,她也想帮助舒蕙做一番事业。
舒蕙那人没别的毛病,就是容易自卑、自我否定。
倒是不难理解,舒蕙自嫁人后就一直受蒋美凤和大姑姐打压,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她从小到大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德阳市立医院,没见过什么世面,又经过离婚一事打击,被戴琴雪压在头上,有点不正面的情绪再正常不过了。
可是买卖人性子很重要,同样做生意的,有些人家明明货好,可就是留不住客。有些老板娘东西一般,价格也不便宜,因着那张嘴会说话会做人,顾客上门买东西时,能贡献一定的情绪价值,客人都愿意照顾她生意。
楚榆寻思着邓芳萍就是这样的性子,有她和舒蕙搭配干活,这买卖肯定能做红火。
“还剩下两百块钱,我想帮我妈做个小吃摊。”
“小吃摊?”邓芳萍讶异道。
“没错,德阳那边有很多摆摊开店的,但卖的都是包子、饺子、面条之类的,最有特色的是一家羊肉汤店,我观察过,晚饭那段时间,羊肉汤店足足接待了二十五位客人,且客人消费水平还不低。现在生意好做,咱们要是把小吃摊做起来,赚的肯定比上班要强。”
邓芳萍叫她说的一愣一愣的,德阳市竟然有这么大的变化?
要是放在一个月前,她打死都不相信干个体户能赚大钱,可楚榆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她把那山洞里没人要的夜明砂拖到市场上转手一卖,一天就能赚好几块钱!
“那你想让你妈卖点啥?”邓芳萍问。
“肉夹馍或者炸串子。”
楚榆做的肉夹馍确实很美味,邓芳萍至今想起那味道都会生口水,卖肉夹馍肯定不得亏本。
“炸串子是什么?”邓芳萍就没听过这东西。
“就是把韭菜、大蒜、辣椒、牛羊肉、鸡肉啥的串成串,油炸后,蘸着辣椒面和面酱吃。”
邓芳萍一听就知道这生意成不了,韭菜大蒜辣椒啥的送人家人家都不要,怎么会花钱买?还要油炸蘸酱吃?这吃饭在邓芳萍看来无疑是黑暗料理,光听着就想摇头。
再说了,串子有啥好吃的?
一分钱买一捆韭菜,吃两天都吃不完,谁会花钱去外头买一串韭菜叶子吃?
那不是傻帽是什么!
邓芳萍也没好意思打击外甥女的积极性,委婉道:“现在人可精明了,没人会花钱吃这种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