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宁延看着江水出神的时候,后面传来一个粗粗的声音:“小兄弟,有什么想不开的,看看我,就什么都能放得下了。”这是把宁延当作是想不开要跳河的了。
宁延转过来头,后面是一个骑着三轮车的大叔,一脸的胡茬子,身上穿着一件已经有几个破洞的短袖,露出了一身晒得黝黑的肌肉,这是一个做苦力的人。
江城也有不少这样的人,这在以前就叫码头的苦力,后来文明点叫力工或者拉大板车的,现在的叫法就是拉货的。因为价钱比较低廉,又可以走街串巷,所以很多商户愿意用他们,通常他们能够把三轮车堆的满满的,靠着力气穿过整个城区,为客户们运送各种物资,不过赚的钱真的不多,而且一般到了5o多岁体力就下降了,很多上下坡的工作就干不了了。
拉货这个事情,宁延也是看过不少的,很多人都是认为上坡难,其实真正难的是下坡。不是青壮年的时候,根本不敢来着一大车货物下坡,因为你没那么多体力来撑住货物的重量,上坡只要你慢慢的动了起来,大不了走的倾斜一点,还是不成问题的。
这个大叔明显已经5o岁了,看这一身的颜色就知道是干了很多个年头的。
宁延对着大叔微笑了一下:“大叔,我没要跳河,就是看看风景。”
大叔憨厚的回了句:“没事就好,看看我们这么辛苦都没想过跳河,年轻人机会多的是。”
说完,大叔蹬着三轮就要继续往前行,要去城里的聚集点等着老板给他派活。
“大叔,等等,你这是要进城去吗?”宁延突然喊道。
“是啊,我刚送完一趟货,要去等下一个了。”
“那这样,你拉我进城去,我照样付你工钱,可以吗?”
大叔有点犹豫,自己一个三轮车,上面连个座都没有,根本不适合坐人啊。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这就是个拉货的三轮车,你上来只能坐在车板上。你要是不嫌弃呢,就上来,我带你进城去,也不谈什么钱不钱的。”
“那就听大叔你的。”宁延一个翻身,跳上三轮车,直接一屁股坐在并不干净的木板上。
大叔一看,这也是个爽快人,喊了一声“走喽。”,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拉过仙人的三轮车夫就出现了。
宁延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本来是应该直接打个车过去王家村的,但是在大叔的三轮车出现后,他突然很想坐一次,就这么肆无忌惮的不顾形象的放纵一下。
大叔姓张,是江都本地人,小的时候跟着父母过来这里定居的,不过读书一般,所以成年后就跟着父母一起拉大板车,从码头把货物运到城里。后来社会展了,大板车退出了历史的舞台,取而代之的是三轮车,装载量虽然不比大板车大,但是可以骑行,也要省力不少。
张大叔并不是很健谈,不过好在宁延的架子不大,尤其是说自己是个摆地摊的之后,一下子就觉得宁延亲近了起来,有一种找到了同类人的感觉。
“小宁啊,你在江城摆摊,怎么跑到江都来了?来进货的嘛,你要是要拉货,我免费帮你拉。”熟悉起来的张大叔,很是豪爽,所以宁延常常说:仗义多是屠狗辈。
“我是来找人的,城东的王家村那里。”
话音刚落,“嘎”的一声,张大叔一下子拉停了车子,一脸紧张的问道:“小宁啊,你是江城的,江都可能不大了解,王家村我劝你就别去了,那个地方不是我们这种平头老百姓去的地方。”
“哦?我就是有点事情要去处理一下,又不是干坏事,怕什么。”
“不是的,那个地方是王家的地方,王家是江都的四大家族之一,他们不讲道理的,想怎么干就怎么干,我们这种小百姓都是躲着他们的。你真的不能去啊。”
“没事的,老张,你就放心吧,我真的就是去办点事情而已,你快拉我进城吧。”
老张又开始踩动了他的三轮车,不过这一路上他就一直在劝说宁延千万不能去,不过宁延怎么可能不去呢,所以宁延在想是不是该下车,让这个善良的人回到他原本的生活轨迹上去。
前面是一个红灯,老张在路口停了下来,宁延正在考虑是不是该下车的时候,前面的老张深吸了一口气,声音不大却很肯定的说道:“我拉你过去吧,我在村子外面等你。”
宁延不禁笑了起来,大呼了三声“好”、“好”、“好”,“老张痛快,爽快人。”
老张憨厚的咧了咧嘴,露出了那常年抽烟已经有点黄的牙齿,继续向前蹬去。
已经到中午了,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吃饭,本来按照宁延的意思是找个饭店吃点,也不用太高级,不过老张却执意带他去了一个路边卖盒饭的那吃。
盒饭的菜种类很多,一荤两素6块,两荤两素1o块,这种路边的盒饭摊就是专门做老张这种底层人的生意的,有的是骑三轮的,有的是工地搬砖的,有的是做水电什么的,大家要上几个菜,打上满满的一碗白米饭,聊着上午的收获,不时的出一阵阵的笑声。所有人都是坐在路边,并没有什么像样的桌椅,但是大家并不在意,这里面宁延可能都算是穿的整齐的了。
宁延也学着大家一样,端了一个铝饭盒,盖上了一荤两素,又从老板那加了不少的咸菜和辣椒,蹲在地上跟老张一起干起饭来。还别说,这种盒饭比起饭店里的菜来说口味是不遑多让,而且口味重,就适合他们这种做重体力劳动的人。
浓郁的汤汁浸润了整盒米饭,让本来没有什么味道的米饭变得香味扑鼻,搅拌一下,再配上一点辣椒一起扒拉进嘴里,别提有多美味了。
这也是这些社会底层人群为数不多可以自由放松的时候,干完饭的人群会随意的调侃几句老板,再点上一根烟之后,就又奔上来艰苦的生活。
老张拉着宁延也出了。